此時的禦書房,皇上正在會見群臣,隻見一位老臣上前啟道:“……吾皇久居深宮,不問民間之事,閭裏小兒拍手傳唱,隻言皇上隻與萬妃縱情聲色,不理朝政,東宮無繼,街談巷議不絕,舉國之禍,起於蕭牆,且奈之何?還望皇上早從宗親中選擇賢良之人以繼……”
皇上一邊聽著,一邊揉著自己的太陽穴,他也已經暮年將至,可是卻還是沒有兒子,難道他不急,他不難過嘛?這些人還要逼他,想到這裏,皇上一皺眉道:“朕還活著呢,你們現在就急這些,是不是早了點。”
皇後自太後殿裏出來的時候,外麵正淅淅瀝瀝的下了些許小雨,現在看著回廊窗外露珠瑩瑩,光亮的折射倒也是顯得些許美麗,池中錦鯉揚首悠然,皇後突然有了幾分畫意,命一旁垂立的宮女取來墨筆,走在廊下,正欲下筆而作。忽頓,聞身後似有腳步音而至,而後一陣請安之聲,皇後回首看到,居然是賢妃,皇後待賢妃請安而後,方才盈盈一笑道:“妹妹起吧,無須多禮。”道畢,放下墨筆,繼續說道:“本宮還想著許久未見著妹妹了,卻不知正巧就在這時候遇上。”
言罷,抬眼望著賢妃,見她身著青色宮服,上繡水色小花朵朵,密布裙裾邊,內外兩層水紗隨清風而綻開,顯得有些許的迷蒙和飄逸。將一頭青絲綰起,用一支青藍點翠牡丹簪固定,垂下少許流蘇,綴著幾顆鈴鐺,走起路來,發出清脆的聲音,發間亦又橫插著一支帶墜櫻花銀簪。脖間戴著一條黛熏鈺彤鏈,手上戴著碎花金湘鐲,中規中距的打扮,不顯妖媚卻也不顯清純,隻是顯然不怎麼用心思。
這賢妃初入宮時也是曾經風頭一時的人物,自敗在這裏,便也失了爭鬥的心思。
賢妃,看了一眼左右,皇後會意的說道:“退下吧,我與賢妃說說話。”
賢妃看見眾宮婢退後,方才說道:“是這樣,嬪妾的父親遣人捎來蘇州繡工上好錦緞,特意想來敬獻幾匹給娘娘。”
皇後瞅了一眼賢妃,淡淡說道:“蘇州蘇繡,一向天下聞名。據說構思巧妙、繡工細致、針法活潑、色彩清雅的獨特風格,地方特色濃鬱。繡技具有“平、齊、和、光、順、勻”的特點。”
言罷,不語。
兩個人又是沉默,她們兩個人素來少有往來,賢妃本來也不是一個擅長與人迎奉的人,否則也不會在宮裏處處受人排擠,平日相對,還有些假言虛語,此時,更不知道如何啟言,好半天,賢妃隻能默然的看著皇後在墨卷上慢慢寫下一行字——君子以文會友,以友輔仁。
不由輕歎了一聲,然後說道:“娘娘,嬪妾素來不擅言辭,入宮許年,隻知道宮闈深深深幾許,獨吟空笛,但現在聽聞朝臣多不滿萬妃之勢,有意讓皇上從宗親裏過繼一人為太子之選……”
皇後立時一抬眼眸,那目光礪色如刀,驚的賢妃半晌不敢繼續言說下去,隻能那般囁嚅了一下,終是沒有繼續說去,反是皇後慢慢說道:“妹妹不甚言辭,卻能言多至此,叫本宮亦好生見識。真真不曉妹妹心中善於言辭之人,何謂?過謙,非過好之然。妹妹如是無才女子,想來本宮亦未懂多少,不過於妹妹話語多是不詳,想來妹妹此意,本宮難解,隻是六宮之內不可議前朝之非,如若本宮錯解,還望妹妹告之。”
賢妃聽了這句言語,半晌說不出話來,反是皇後轉眼一笑,說道:“妹妹還是陪本宮一起做做畫,看看景色吧。”皇後一句言語不冷不熱的帶過了這番尷尬。
不知不覺天色漸晚,皇後打發了賢妃,準備回自己的殿裏,夜幕朧罩下的宮殿安靜祥和。
皇後看著賢妃遠行的背影,她本就隻能算清秀的臉蛋上上露出絲絲疲倦,她是真的累了,沒有子息,沒有皇上的寵愛,她這個皇後,可謂是舉步維艱。
正在這時候,從回廊前方傳來一陣嘻笑聲,皇後順聲望去,便隻見萬貴妃正高坐在軟轎上正與婢女談笑什麼,看見皇後立在廊間,也不曾想過要下來行禮,皇後瞧在眼裏,手慢慢握緊,那拳是越發用力了,寸寸骨節發白,可是卻依然一聲不發,便是身後的蘭心說道:“娘娘,他們太過份了。”
“別說話了,在這裏這麼久,你們還不知道這宮裏的風向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