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明月隻是清明了這麼片刻,又開始犯了沉暈,半晌楊應寧也沒聽到應聲,那小二巴巴的瞧了好一會,本來以為能看見個會開方的神人,結果卻是人姑娘轉了轉眼繼續睡了,好大沒趣的樣子,便轉身便要離開了。
楊應寧可是真沒招了,隻能又讓小二去燒些水來煮薑茶,可是小二不樂意了,說是太晚了已經送過兩次水了,其他人都歇了,他又要看火,又要燒湯做不來。
楊應寧一聽就火了,拎提著小二便下了廚房,自己搗鼓著要煮那薑湯
本來計算的好好的,正要動手,小二在旁邊添了一句:“薑湯不用放紅糖嗎?”
楊應寧蹙眉:“好像是要,有紅糖嗎?”
看著小二那一臉肉疼的表情,楊應寧就知道,別指望了,然後扒拉了些薑蒜,小二已經在那封好火了。
楊應寧隻能自己的提拎著在那鍋裏放了兩瓢清水,放上薑片蒜,在水差不多煮滾了的時候,楊應寧抓了一把胡椒粉往鍋裏一撒,看鍋裏風起雲湧,伸手舀了兩勺鹽,放進鍋去。
然後想想自己以前喝過的薑湯,好像是有油花的,楊應寧拿油瓶開倒,無意間一低頭看到灶內燒的旺旺的火焰,手一顫,一不小心就倒了小半瓶子進去,看一堆油在鍋裏如墨在宣紙上一般渲染擴散開來,楊應寧一次深切地意識到,他,楊應寧,把一件事情搞砸了。
小二在旁邊啞口無言,心疼的如是刀絞過一樣,這可是油啊,隻恨自己不該想躲懶,早知道還不如他來煮呢。
湯是煮好了,可是到底能不能端過去呢,楊應寧自己舀了一勺嚐了一口,被濃重的清油味頂的隔夜飯都要吐出來。
想了想自己以前喝過的薑湯,楊應寧妥妥的把這鍋倒了,思量著還是算了吧,最後還是小二自告奮勇的說隻弄出個薑汁就好。
還是薑汁容易做,看著小二做的薑片安安穩穩躺在鍋裏,煮到後來鍋裏居然飄出了一縷似有似無的清香,楊應寧的心情也好了很多。
聞著這清香,楊應寧嘴角上揚,沾沾自喜,細細地捧了一碗“薑汁”去給明月送過去。
沒想到進的屋來,看到的不是昏睡的明月,而是清醒的她。
楊應寧看著明月長發披在肩頭,一張小臉映的白的如是帶有華光,心裏隱隱動了一下,隻覺得有點別扭,但還是走了進去,用自以為溫柔實際上很僵硬的聲音說:“你暈過去了,看是受了風寒,我給你做了碗薑……薑湯,你趁熱喝吧。”
明月抬頭看著他,他眼裏都是怯怯的神色,似乎是一個等待老師誇獎作業的孩子一般,不由心裏又是一軟,溫柔的說道:“謝謝。”
此時汪直也忙完了一天的出了房間,來到西廠營房外,雖然明月那裏下了雨,但在這,夜的月亮依舊很圓很亮,回想十年前,自己還在這月亮下沿著訓練場一圈圈地跑著步,那個時候,以為自己隻要堅持下去,就可以做衛士,可以過上好日子,不用再讓人看不起。
現在,到底是近了,還是遠了呢?
當初天真地覺得,練好武藝後,要報仇是很簡單的事,豈料凡是壞事做絕了的,身邊都是高手如雲地保護著,時刻不離地防備著,想得報大仇之後再全身而退是不可能的。
他雖然並不在乎這條命,一劍殺了那個人,實在太過便宜,隻有做了官,才可以將他所珍惜的一切,名利,地位,錢財,家人,悉數奪走!
可惜,當自己明白報仇不是一劍的事的時候,已經來不及讀書考科舉做官啦!可是現在他雖然位高權重,可是他所有的權力都是從仇人那裏得來的,她依舊高高在上的伏視著他。
想到前途渺茫又無可奈何的感覺齊齊湧了上來,他簡直要懷疑自己的決定了,這是不是代表著複仇無望了?
汪直心煩地慢慢走著,渾不覺自己已出了西廠衛,等他回過神來,人已經來到了禁衛軍的訓練場上。
這裏的訓練場是西廠訓練營所完全無法比的,訓練場被人為地劃分成了五個部分,可以同時容納一整個騎兵軍的所有騎兵同時訓練。這麼大的場地。
汪直懷疑,若是沒有內力,在場前說話,場地最後的人是不可能聽見的。
此時,場邊密密地插了一排火把,騎兵們正在進行晚間訓練,目前的五個營,有兩個營正進行馬上長槍訓練,三個營正進行騎術訓練。
既已來到訓練場邊,汪直便不準備回去了,在場邊尋了個高點的小土坡坐了下來,看著那些手執長槍奮力奔馳操練著的騎兵們。
摸了摸腰間的軟劍,汪直輕輕笑了,在這樣的兵陣裏,他的腰間劍,又有什麼用處呢?
“在想什麼呢!”突然從身後傳來一個人的聲音。
汪直回過頭,沒想到來人居然是萬通,隻見他身穿一件月白色常衫,腰間綁著一根蒼紫色虎紋犀帶,一頭飄逸的長發,一雙虎目在月下顯的格外精亮,加上身材修長,當真是英姿煥發——其實萬通也當真是個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