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1月1日,晚八點。雖這一對永平城的人們理論上應該有特別的意義,畢竟在這樣的日期中生過以永平城的名字命名的一場大事件,但實際上人們對此卻並不很在意,不如甚至很少有人會想起有這樣一件事。當然,也已經有很多人和商家沉浸在節日歡慶的氣氛當中了,不過那卻是還有十來才會到來的別的西洋節日了。
作為永平城中一個普通的,而且相對比較宅的居民,林清既沒有想起這一有什麼特別,也沒有受到掛著燈的鬆樹和不斷反複的簡單歌曲的影響——起來,像林清住的這種二十世紀修建的最高樓層數隻有六的家屬院,整體都很少受這類東西的影響——因而他隻是一如往日地坐在電腦前,聚精會神,然而卻又有些無聊似的做著些什麼。
林清嘴角咧了咧,皺起了眉頭,一副有些煩躁的樣子盯著電腦看,然後長歎了一聲,就像遭遇了慘痛的失敗一般一臉絕望地擺出了失意體前屈的姿勢。
五分鍾後,林清拎著一個裝著圓滾滾的物體的黑色塑料袋,表情怪異地走下樓,走路時一晃一晃,袋中時而有鮮紅的液體濺灑出來……
“呦,這不是林子嗎?這麼晚了上哪裏去?”一個成熟女性的聲音流進了林清的耳朵,林清回頭一看,一個熟悉的身影出現在林清的眼前——
吳雅萍,六十五歲,身高159,體重75kg,居委會幹部之一,為人熱心厚道,好管閑事,與自己的熟識程度大約是三級,很喜歡主動搭話,但隻要采取正確的應對方法,就可以在不對現有狀態產生明顯影響的前提下回避無意義的深入交談。
腦中閃過以上情報後,林清簡單的總結了一下:“一個自來熟但又很好對付的大媽啊。”
這樣想著,林清低下頭,重新抬起頭時臉上半死不活的表情已經消失,變成了真誠又有些靦腆的笑容,提了提手裏的袋子向對方示意後道:“吳姐早啊,我就是出來扔個垃圾。”
吳雅萍依然帶著熱情而和善的笑容:“你這子,還是這麼奇怪,這都這麼黑了還早什麼早。你不要一到晚這樣窩在家裏,多出來走動走動,多跟別人交流交流你也不至於這麼大年紀還沒個女朋友。”
“……啊,我也才二十多歲而已啊……找不到女朋友這種事我也不覺得和我奇怪的話方式有什麼關係——多半是處事習慣的問題吧……”林清在心裏默默地反駁了幾句,臉上依然是靦腆的笑容,“吳姐你別總提這種事啦——我先回去啦。”著林清把手裏的袋子撇進垃圾桶,笑著揮了揮手後走進了樓道中。
“……真是諸事不順啊,最近這幾。難得出一次門不到兩分鍾都會被人搭話一些毫無意義的話題,而且——”林清皺起了眉,又露出了很異常的表情,“真是沒想到啊,西瓜這種外麵包著那麼厚的皮的食物居然會放壞,而且味道竟然讓我都無法忍受……我當時究竟是出於什麼樣的想法,才會去切開一個放了那麼長時間的西瓜呢……”
過了三秒鍾之後,林清的心情似乎是平複了下來,又變成了半死不活的樣子,重新麵對著電腦,一邊看嘴裏還一邊嘟囔:“像這種開頭寫一些沒有爆點毫無意義故弄玄虛的意見和日常事件,弄一些不仔細看根本看不出來而且沒什麼意思的敘述性詭計還不給出及時的吐槽的玩意,十有八九就是撲街貨了吧。至少應該在這些地方加上一句‘還真是成熟女性啊!’或者‘原來是西瓜啊!’‘為什麼叫姐啊!’什麼的吧……還有,寫這種虛偽懶散性格扭曲似乎有嚴重的社交障礙的主角的書要是想火,簡直就是希望把一坨什麼東西逆著下水管道從馬桶裏抽出來一樣違逆大勢而且令人討厭。而且自我吐槽也是已經被玩爛了的玩意了啊——”
忽然間,林清停止了吐槽,因為他聽到樓道裏傳來了異常的,平常沒有過的聲音。敲門聲,開門聲,對話聲,摔門聲;敲門聲,對話聲,怒吼聲;摔門聲……這樣的聲音越來越大,聽起來似乎是有人挨家挨戶的敲著門,一些會讓人惱火,至少是相當莫名其妙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