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她站在離皇宮三十丈位置的時候,她再看身旁時,已經沒有了秦清玄的身影。
雖然他一直站在她的身邊,雖然這段路她每時每刻都能看到他,可是就在她一個不留神的時候,或者隻是一眨眼的時候,他就不知不覺的消失在了她的視線之中。
望著不遠處的京城城門,想到自己竟然二十多年來認賊作父,想到這座城裏所有的過往,她就不想踏進去也一步。
她轉過身,朝著最近的客棧而去,在客棧裏麵住了三晚,也想了三晚。
期間,蘇恩恩回來了,告訴她查不到秦清玄的蹤跡,也查不到秦清玄來這裏的目的。
蘇恩恩的回答,她都已經有了心裏準備,畢竟想要查到秦清玄這個人的事情,都很難。
三天三夜的時間,諸葛傲霜都在街上四處遊蕩,好似一個孤魂夜魂一般的毫無目的可言。
但是看著四處的人,她突然明白一件事情,也懂得了什麼叫做放下。
放下一切,忘記曾經的一切,好似什麼都沒有發生過一樣。
仇恨,有的時候,隻是一種情緒,一種不該有的情緒。
從現在開始,她隻做她自己,隻珍惜她要珍惜的人,隻過她要過的生活。
當諸葛傲霜帶著蘇恩恩回到皇宮,站在江毅的麵前,看著江毅這三天三夜老了好似十年的臉,看著他原本烏黑的發中數根明顯的銀白,突然緊緊的抱住了他。
這個男人,曾經為了自己犧牲自己的性命也要幫自己重生。
而自己重生以後,卻與這個付出如此多,犧牲了生命力的人為敵,還給他這麼多這麼多的打擊,她真的覺得自己是個十惡不赦的人了。
他為她做了這麼多,她卻愛上了別人,卻拋棄了他。
她知道,就算她現在為他做的再多,她的心裏也不愛他。
對江毅,現在僅僅隻是朋友的感情,當然,這種感情超過一般的普通朋友,或者說更超過一些血緣關係的親人。
江毅寵溺的抬起頭看著她,笑著說:“子傾,你來了。我讓禦膳房準備好了早膳,我們一起吃吧。”
說著,他對著旁邊的一個小宮女示意,小宮女看到了他的眼色將已熱過不知道多少遍的早膳端了上來,默默的退下。
諸葛傲霜被身子虛弱,精神疲憊的江毅扶著坐椅子上,看到舀了小勺燕窩放到自己碗裏,然後端起來遞給自己,開心的笑了笑,聲音溫柔:“子傾,吃點燕窩吧,禦膳房燉了一天的。”
諸葛傲霜看著眼前的燕窩,看著眼前一桌子的菜。
這些菜熱氣嫋嫋的,好似剛剛做出來的,但是從小就吃這些東西的她自然明白,聞這氣味,定然是熱過好幾遍的。其中,還有幾個隻有江毅才做出來的小菜。
這感覺,五六個時辰恐怕都是有了。
諸葛傲霜抬起頭隻是看著微笑的江毅,不知道怎麼麵對他,也沒有吃江毅說的燕窩。
江毅見她不吃,忙問:“怎麼了?這個不喜歡嗎?那我給你做些別的。”他說著起了身,就要往禦膳房裏去親自做早膳給她吃,看這架勢,不做個一桌,都不可能。
諸葛傲霜忙也跟著起身,三步並作兩步走到他身後,就要攔住他,卻發現他步履踉蹌,走幾步都要喘氣許久,嚇得忙一把抱住了他:“怎麼了?你這是怎麼了?”
看著他現在的樣子,她仿佛又看到了五年前那個臥病在床奄奄一息仿佛下一刻就要消失的他。
盡管她擔憂的一直問他怎麼了,可是他卻依舊笑著對她說:“不吃早膳對身體不好,我去給你做些新鮮的。”他說著也不知道哪裏來的力氣竟然掙脫開了諸葛傲霜的束縛站起身來,搖搖晃晃的朝著禦膳房走去。
諸葛傲霜攔,可是就在她心疼的恍惚的時候,江毅已經掙脫開。
見到他搖搖欲墜的走著,諸葛傲霜不忍的喊:“別去了,這早膳就已經很好了,我吃桌上的就可以了。”
可是,江毅卻在她意料之外的搖了搖頭:“不,這個你吃膩了,我應該做些你沒吃過的,子傾,你等下。馬上就好了。”
諸葛傲霜拚命搖頭,眼淚滴落而下,她緊緊的咬著唇,終於大喊:“你都知道了不是嗎?你都看到了不是嗎?你為什麼還對我這麼好?”絕心崖下,秦清玄走出來的那一片有些枯黃的高大草叢後閃過的金色衣角,就是江毅的不是嗎?
其實,她早知道……她隻是不願意相信……看著他的樣子……她不想讓他再這樣沉重的裝作不知道……
她的話一出口,正朝著禦膳房走去的江毅背脊一僵,頓了許久,隨後轉過頭來,對著諸葛傲霜笑:“謝謝你這五年來,一直陪著我。他雖然處處算計,但是他沒有我這麼窩囊,也許……隻有他可以真正保護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