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道臨剛才的笑臉在這一刻完全湮滅,臉色鐵青,不知是氣的還是給驚的,嘴唇發紫,一個勁兒的哆嗦。
倒是陳誌龍身邊的那個女子尖叫了兩聲,嚇的捂嘴。
直到陳誌龍給拎摔出去,那女的才叫出話。
“你、你們有沒有王法了?怎麼敢打人?”
林慎懶得理她,回身進屋了。
林元康也有點傻,這叫什麼事嘛?看了眼麵若死灰的陳道臨,他都有點不好意思。
“陳市長,林慎火氣比較旺,你看這……”
“沒事沒事,我家那個蠢貨就是欠收拾,正好叫林慎管教管教他,省得叫他氣的我又少活十年……”
陳道臨能忍著說出這番話,還真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陳旭在一邊看著,直翻白眼呢,活該,不知死活的蠢貨,你爹都要看人家的臉色,你又算個什麼東西?
陳二剛也在院子裏打電話,目睹了全程,在那個女的叫出聲後,他就過去推著那女子往外走。
“你就別瞎嚷嚷了,上門來人家院裏找事,扔出去輕的,趕緊滾蛋……”
陳二剛對陳誌龍就沒好感,轉靠林氏之後,更與陳道臨一係格格不入,以他的作派,絕對不會給陳道臨麵子。
這邊陳道臨交待了場麵話,也扭身出來,真是乘興而來,敗興而歸。
最讓他受不了的是,大院門外這麼多莊上的人,全看見他兒子給扔出來了,陳道臨的臉麵今兒上丟光了。
出來看見外麵好多村人驚訝無比的臉色,陳道臨的心猛的一縮,一瞬間,他好似蒼老了十年一般,完了,這趟回來不僅辦不成事,還把過去幾十年積累的尊嚴全丟了,蠢豬,我咋養出你這麼個蠢豬啊?當初為什麼沒把你射在牆上呢?
找有那好事的人跑去陳家通知了陳家人,結果沒三分鍾,周倩玨就領著一堆陳家人衝了過來。
她看到丈夫傻呆呆站在躺在地上的兒子身邊,她都要瘋了。
“老娘跟姓林的拚了……”
這娘們煽動別人的情緒是把好手,陳家人也不明底細,一個個橫眉立目的。
“對,和他們討個公道,太欺負人了。”
“走走走,衝進去,把林五家院子拆了。”
“把林五的房蓋揭了……”
好家夥,這陳家人是一堆土匪啊?
“都給我閉嘴!你們還嫌丟人丟的不夠嗎?”
陳道臨怒吼一聲,把所有人的聲音壓製下去,陳家眾人一個個楞呆呆望著陳道臨。
周倩玨和那個女子已扶起鼻起臉腫的陳誌龍。
“媽,我要殺了他,我要殺了他……”
這小子就是個靠爹娘活的稀泥軟蛋,二十好幾了,還沒忘了蹬腿撒嬌。
“陳道臨,你兒子給打成這樣,你還算不算個男人呀你?”
陳道臨都快崩潰了,他哆嗦顫抖著,咬牙切齒的狠盯了兒子一眼,然後才轉妻子,並壓低聲音道“我今兒告訴你,我能調出長州去那邊當市長,背後是林慎推動的,你這個自以為是的兒子,連人家丟那點都不如,你還有什麼臉在這吱吱哇哇的叫?”
聽到丈夫這句話,周倩玨噗嗵一聲,一屁股坐地上了,臉色瞬間蒼白。
陳誌龍也不是傻子,聽到老爸的話,也完全傻怔在那裏。
那個女子也一臉難以置信的神情,望著陳道臨的眼光好象在看一個傻瓜。
好半響,周倩玨揪著兒子胳膊站起來,哭喪著臉道“回去,我們回家祭祖……”
“你生的好兒子,哼,祭祖?明年你們就該祭我了!”
扔下這句話,陳道臨失魂落魄的走了。
一眾陳家人茫然不知所措。
……
陳家父子上林五爺家引發的鬧劇隻是個小插曲,不過還真成了今年清明節前的一個大話題。
本來這些村裏人就閑的蛋疼,這下有了茶餘飯後的談資,可著勁兒的討論吧。
到夜幕降臨的時候,陳氏父子的事已傳遍了全莊。
下午,林幺姑也給大哥二哥他們打了電話,說三哥回莊上了。
林元義、林元漢在晚上前也趕了回莊,老三現在畢竟比他們強的多,聽說林慎也不得了,人家在燕京的都回來了,他們在長州的再不去就沒臉見人了。
其它幾個姊妹就未必都肯來,按鄉俗,清明上墳祭祖,女的可以不去。
本來嘛,女兒一嫁出去是別家人了,上墳回不回來也說得過去,有心的可以回來祭一祭,實在不樂意回來也沒人強求你。
老大林元義和老二林元漢,都被家裏的婆娘管的做不了主,他們本身對老父的事也不堅定,故此有了幺姑一個人照料老爺子的這個情況。
林元康是兄弟三個中最小的,也不能說老大老二什麼,但他心裏是有數了,父子之情到了他們這種地步,還有什麼好說的?
人情不外如是,許多的事還要自己會經曆和體會,如人飲水,冷暖自知。
別人怎麼做,有時誰也管不了,能管好自己的事就不錯了。
林慎對大伯二伯就那個樣子,他們的薄情寡義也因此事而被林慎看透。
倒是小姑姑林元慧的選擇贏得了林慎的尊敬。
夜裏,大伯二伯也沒留下,實在是這裏睡下不人,他們就又回市裏去了,也就四十來分鍾的路程,沒多遠。
春天風涼,到夜間,在村裏麵更有此體會。
林慎坐在堂屋門前的屋簷下,一個人不知在想什麼。
戚玨領著林丹去了她娘子,也在莊子上,這邊是睡不下人的,所以她們就去了。
陳旭陳二剛也都離開了,至於是回了城,還是回了陳家那邊,林慎也不關心這些。
他下午還去看望了一下周芷心的母親戚芳,戚芳和戚玨戚妃她們是堂姊妹,以前林慎在莊子上時也老往芷心家去。
這次他回來肯定要去替芷心看看她娘的,畢竟周芷心對自己的愛是純真的。
其實,林慎一想起周芷心就有點心疼,將來怎麼安頓她,他真的是不知道。
一隻柔軟的手搭在肩頭,一個柔柔的聲音傳來。
“表弟,你喝口水吧!”
隨即,小姑姑的唯一寶貝女兒周娜給林慎遞了杯水過來。
林慎無論是哪邊,他基本都是最小的一個,周娜都22了,比他要大兩歲。
細看這個表姐,長的還真是美,容貌有小姑姑的影子,想來小姑姑年輕時也是村一級的大美女吧?
村這個詞在腦海浮現,叫林慎有種想笑的感覺。
雖然沒有笑出聲,但他臉上還是表露出笑容。
看在周娜眼裏,就覺的這個表弟不似想象中的難以接近,今天他把陳誌龍當狗一樣叫人丟出去,真把周娜嚇壞了,以前也聽說表弟慣的壞,是惹事生非的二世祖,看來這傳聞不假,他身邊還有打手呢,他不是當兵的嗎?但看外型象混社會的。
長州市裏不少社會小青年都是鍋蓋頭,一個個就隻會打架,所以周娜印象中,鍋蓋頭就沒一個好東西。
可表弟領來的三個悍男無一不是鍋蓋腦袋,這叫周娜有點不敢靠近他們。
“謝謝娜表姐,你也坐,我們聊聊。”
“哦,”
周娜送來水,本來就想扭身回去的,這個表弟高大英逸,男子氣橫溢,明知是自己表弟,她也不免忐忑,因為陌生嘛。
這時林慎叫她坐,還要聊天,周娜就不能走了。
門口有小凳子,她也拉了一個過來,就在林慎邊上坐了,兩人中間保持兩步距離,正好一個在門左,一個在門右。
“聊什麼?”
“聊聊你爸爸……”
周娜臉色一變,“我不想提起他,我就當我沒有這個爸爸……”
說著,周娜眼裏蓄滿淚水。
她才隻有二十多歲,就隻能依靠母親了,父親就不管她了,怎麼能不叫人憐憫。
“娜姐,我隻是想問問你,如果他這次被整的很慘,你會會怪我?”
周娜突然想起表弟下午對陳二剛說的那些,說要查查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