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時候,最享受的是我們分別朗讀自己讀後感,初冬的陽光透過玻璃窗灑進活動室,我們正經的討論一本書裏麵有歧義的地方,偶爾也會換個方式,以或搞怪,或嚴肅的口吻讀著手裏的閱讀手稿,一個人在讀,另一個總是忍不住捧腹大笑。有時候舒亮和樂遙也會加入到我們中間,一開始我有些排斥舒亮,但漸漸發現這家夥也是滿腦子的搞笑細胞,更沒料到的是他還會拉小提琴,待到一個人朗讀的時候,他便是那中立的搞怪專家,輕鬆地拉動琴弦,就能製造出很多滑稽的樂曲。
“舒亮!”這個名字在我和怪草讀到投入時,突然聽到一段怪腔調的音樂,總會控製不住音量而提起嗓子喊出來的兩個字,舒亮總是用長長的琴弓撓撓頭發,露出抱歉的神情,說:“我重來,我重來,下次保證不掉鏈子。”
可是,他的“下次”總是無休止的。
我偷偷地跟怪草說,我原以為舒亮是那種大哥哥型的正麵人物,沒想到竟然是個反派角色。怪草聽了之後,笑得直不起腰,她說我絕對是被他的外表迷惑了,實際上,舒亮就是一個貧嘴大王,如果不是生病的話,他最大的願望是成為一個相聲演員。
有一次,樂遙也跟著我來醫院一同加入閱讀會的時候,舒亮也是這樣搞怪搗亂,雖然之前給樂遙打過招呼,但樂遙可不像我們已經適應了舒亮的行事風格,我們的討論第一次被舒亮打斷的時候,樂遙還不在意,第二次的時候,樂遙就皺眉了,等到第三次,樂遙幾乎就要問候舒亮媽媽了,還好被我打了圓場。
誰知道,舒亮也是一個不怕死的家夥,還敢再來第四次。樂遙把書一把摔到桌麵上,站起來,繞到舒亮的輪椅後麵。
我驚訝地看著樂遙,使勁對他使眼色,結果他家夥隻是掃了我一眼,照舊行事。
怪草喝住他:“樂遙,你要幹什麼?!”
樂遙反而輕鬆了,他聳聳肩膀,對怪草說:“我隻是和這位朋友出去交流一下,你們繼續。”
開什麼玩笑,我們毫不懷疑好端端的舒亮跟著他出去,他可能一個拳頭砸出去,給我們帶回一個鼻青臉腫的舒亮。
怪草扯了扯我的衣服,暗示我跟樂遙他們出去,看個究竟,可是,誰知道我才站起來,樂遙就反身對我說:“嗡嗡,別借口要出去上廁所,這是男人之間的對話,女人靠邊閃。”
我尷尬地坐回位置,嘟囔道:“赤裸裸的歧視,你要是活在女權社會,非被人打爆頭不可。”
誰知道,幾分鍾之後,舒亮竟然完好無損地回來了,我和怪草低聲打聽剛剛樂遙有沒有教訓他,結果這家夥竟然也被樂遙同化了,神秘地說:“這是男人與男人的對話。”
“切……”我和怪草不屑地別過頭去,裝作沒有事似的繼續天馬行空地聊天,因為跑題嚴重而沒有倒回去討論讀完最近一本書的感想,樂遙和舒亮兩個人使勁想把我們倆扯回舊話題,卻以失敗告終。
可是,等到下一次我們再舉行閱讀會,進入第一個環節——朗誦讀後感,樂遙和舒亮一唱一和地不斷打斷我們朗讀,還時不時加入一些搞笑橋段,兩個人分角色扮演書裏的某一位或者幾位主角的時候,我們才識破了那一天他們所謂的男人之間的對話到底是什麼——就是把輕鬆氣氛進行到底,真是兩個無聊的家夥。
不過,沒想到我眼中曾經的“情敵”也能和平共處?這裏麵多少有點我的努力吧!想到這兒,我的臉上就會浮現“慈祥”的笑容,當然,這個形容詞是怪草加上去的,她說,每當我看到他們倆耍寶的時候,注視他們時候是眼神就特別慈祥。
我無語:“你以為我年過半百了?麵對著子孫滿堂的畫麵,臉上露出了慈祥的微笑?小說都沒有你這樣寫的!再怎麼看,我都還是青春美少女吧?”我擺了一個青春無敵的姿勢,這會兒換做怪草作嘔吐狀了。
然而,就是那麼一段不經意的對白,我的腦子裏突然萌生出了一個神奇的想法,我對怪草說道:“怪草!不如你來寫小說吧?”
“哎?”怪草吃驚地瞪大了眼睛,還用手摸了摸我的額頭,“你發燒了吧?開什麼玩笑呢?”
我說:“沒跟你開玩笑呢,我是認真的!你的腦子裏不是很多想法嗎,我們可以把它加工一下,變成小說呀!反正我們又不求名利,就自己寫著玩嘛,不是也正好可以打發一下無聊的時間嗎?哈……然後呢,我還可以給你的小說配圖,這個想法怎麼樣?”
怪草想了想,捋著下巴,故作深沉地說:“這個想法可以有。”惹得我哈哈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