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詔令整個幻界,將於溺天神殿落成之日,與我結為伉儷。整個幻界沸騰了,都在討論著誰這麼有福氣得到這麼英明俊朗的王的萬千寵愛。有羨慕,有祝福,當然也有讒言,也有咒罵。
某一日,入夜,我躺在臨時居住的玄天閣裏,怎麼也睡不著。幸福來的太迅疾,來的太圓滿,然而正因為這樣,心裏好像有某個地方像是懸空的,不踏實。就好像一個心形的紅氣球被吹得很鼓、很充實,反而非常怕它被人輕輕一碰就爆掉,也怕它什麼地方是不是有個沒被發現的細小的孔,裏麵的氣會一點點地漏出去。這樣擔心著,翻來覆去地也睡不著。這個時候突然好想她——我的媽媽,也開始懷念那個我住到成年的府邸,懷念那個小世界裏的無憂無慮。
就在這時,一道鋒刃的魔法之光刺破垂在床邊的幔帳,直奔我的脖頸而來。我本能地側身閃躲,驚恐的喊聲劃破了玄天閣的寧靜。無奈來者魔法能力過於高強,那魔法之光直直地刺進了我的肩膀。我用手捂上去,感覺到一股溫潤的熱湧。
我一驚,把那手擎到眼前,手上竟然占滿了微藍的血跡。
我的眼一黑,暈了過去。
當我再睜眼醒來,帝·玄天就坐在我的床頭,憐惜而又疼愛地看著我。我肩膀的傷口已經完全愈合,沒留下一點痕跡。而且我竟然覺得自己體內湧動著用之不盡的能量。
他看我醒來,輕輕地抓起了我的手,“對不起……讓你受傷害了……”他這樣說著,眼淚竟然流了下來。
我把手撫上他的臉,那淚有熾熱的溫度。
他朝著身後擺了擺手,一個女仆手托著一個看似輕薄卻又華麗異常的錦袍款款而至。
他把那錦袍接過來,“親愛的,這個送給你,你要學會保護自己。”
我帶著大難之後的驚魂未定,帶著濃濃的感動和一絲疑惑看著他。
“這是一件舉世無雙、威力無窮的女魔法師魔法長袍,叫虹亙中天。而且剛剛,我已經在你的身體裏注入了無盡的魔法能量,現在再加上虹亙中天的加持,你已經是幻界裏頂尖的魔法師了。答應我,不要再讓任何人傷害你……任何人傷害你的時候,都要狠狠地打擊他們……”
“任何人嗎?你欺負我的時候,我也要狠狠地打擊你嗎?”我戲笑地問他。
“恩,也包括我……”
我以為會聽到“我怎麼會欺負你”這種美如童話卻虛空的回答,也以為他一定也會用同樣戲笑的口氣對我說。可是沒想到他的回答是這樣的,而且他說這話的時候,雙眼裏竟然淚光盈動,無比鄭重。
我的心像是被誰輕輕地捏了一下。我看著他沒有說話。卻在那一刻告訴自己,為了他也要好好保護自己,也要讓自己的魔法能力變得高強起來。
後來,我知道,那天來刺殺我的人,是幻界的大祭司漆森。而第二天,他就在幻界消失了。我想知道他為什麼要殺我,我問了好多人,但是沒人告訴我。其實在我的心裏,隱隱的有個答案,我多方詢問,隻是想得到確認。
香氛係魔法師是沒有血液的,血管裏運行的都是繚繞的香氛精氣。而我……卻在那夜被刺傷之後流出了藍色的血液。難道我……我本能地抵觸著這具有很大可能性的真相,因為即便我再無知,也還是知道,沒有純正的血統是無法晉升神族的……那樣的話……我又如何能做得了帝妃呢?做不了帝妃又怎麼能和我愛的玄天長相廝守?
惶惑間,我走到了梳妝台旁,拿起了放在上麵的虹亙中天魔法長袍。第一次穿上了它。不知道為什麼,在我剛把那魔法長袍套在身上,就有一種感覺——這長袍好像原本就是屬於我的。我感覺自己渾身的魔法經絡頓時融會貫通了起來。我張開手,手指上竟然飛出了色彩斑斕的萃芒絲。而在我第一次運用幻夢係魔法來編織一個夢境的時候,我就完成得非常輕鬆自如,編織的夢境就非常的逼真,我覺得這織夢魔法好像原本就藏在我的身體裏。
很快我就能自如地掌控玄天注入進我體內的魔法能量,也能夠嫻熟地使用幻夢係魔法。我穿著綺麗華美的虹亙中天魔法長袍,站在玄天閣,看著鏡子中的自己,嘴角竟然爬上一抹邪氣的笑容,胸口湧動起了莫名的征服與占有的欲望——為了玄天和我的愛,我要用自身的強大與命運卓絕地對抗到底。
現在回望過去,好像就是從那時開始,我就不再是我了。也好似在那一刻,魔就住進了我的意識空間裏。
而在那之後不久的某個夜晚,我的神殿裏又有不速之客闖了進來。
黑夜漆深,一個黑影唰地一下閃進了我的寢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