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萬（十四）
陳浩生是下午才接到安達來的電話，要他收下餘款，盡快回去。張建國從財務辦出款來，扣除抵債和已給史傑的1．8萬元，餘下款子交給陳浩生。通過一天的接觸，陳浩生表麵上基本能合作了，交涉了幾句，便同意以個人名義代新興公司打了收款條。陳浩生要馬上動身走。張建國說：“現在走，到北京也買不上當天的車票，不如明早走，晚上給你餞行。”
耿玉秋想叫上範桓一起陪陳浩生吃頓飯。嶽中生說書記在舞會那裏。
迎春舞會借用了俱樂部的大廳。耿玉秋到時，舞會正值高潮。他隔窗往裏望，裏麵的人真不少。拉花、氣球、彩燈點綴得舞場挺像回事。音箱播放著歡快舞曲，一對對男女青年跳著，轉著。範桓和小琴，踏著節拍，跳得挺投入。一曲完了，忽然有人喊道：“來點刺激的，蹦迪。”馬上得到熱烈響應，“蹦迪”、“蹦迪”。音響頓高八度，震耳欲聾的迪曲，刹那間充滿了整個舞廳，人們發了狂似的踏著節拍，使勁地扭著，擺著。有幾個小青年間或猛吼幾嗓，氣氛不斷升溫。小琴興奮得臉頰緋紅，拉著範桓蹦。範桓不會蹦，長一腿短一腿地像個蹩腳大仙。小琴邀來幾個女青年，蹦著圍住範桓，隨著節拍撅屁股甩胯。範桓笑得合不攏嘴，左躲右閃，腳步中竟也帶上幾分迪味。耿玉秋看到這裏，不想掃了範桓的興，就一個人到了白雲餐廳。
宴席菜已上得差不多了，耿玉秋才到。一陣客套落座後，耿玉秋說：“不打不成交，今天咱們為陳科長餞行，什麼都可以說，就是不許談工作，沾邊就罰酒，怎麼樣?”大家都讚同。耿玉秋這樣說，是想讓氣氛輕鬆些。
陳浩生見公司領導親自為自己餞行，有幾分感激，也有幾分拘謹，取煙遞給耿玉秋，又替他點著：“耿經理，以後有機會到安達玩玩去。”
“我一定去。”耿玉秋笑了笑。“你回去後，代問你們經理好，請他有機會到古城來玩。”
話音剛落，劉明喊了起來：“耿頭談了工作，罰酒，罰酒。”
大家起哄說該罰。耿玉秋笑著認錯自罰了一杯。劉明還不幹，說製定政策的人犯規應加倍。耿玉秋無奈又加罰一杯，桌上氣氛有些活躍。
隨著一聲“慢回身”的招呼，餐廳小姐端上一盤紅燒鯉魚，盤一落桌，幾隻手上前都要動方向。張建國站起身：“各位不要緊張，什麼‘頭三屁四”肚五背六’憑魚的方向喝酒規矩，那太俗了，沒勁。今天我給大家來點新鮮的。”
大家不知道張建國搞什麼名堂，就靜下來看他如何動作。
隻見張建國取雙公用筷，先夾出魚的眼珠放到耿玉秋的菜碟：“這叫高看一（魚）眼。吃了，喝杯酒。”耿玉秋說：“這也能吃嗎?”張建國說：“關鍵是詞好，能吃，快點，往下還有別人呢。”耿玉秋隻好從命。張建國又夾塊尾翅放到陳浩生的菜碟：“這叫偉（尾）大友誼。吃了，喝杯酒。”陳浩生推讓幾下，隻好照辦。接下來又是什麼“唇齒相依”、“推心置腹”、“兩肋插刀”等，一一分解著魚的部位，讓每個人都“吃了，喝了”。輪到劉明時，擱了淺。劉明說：“耿頭有言在前，不談工作，沾邊就罰。可你那詞，句句沾邊，該罰多少?”大家趁機報複，連罰了張建國三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