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魘·夢中夢
腹部的劇痛再次吞噬了我的全身。我馬上理解了。媽蛋呀!我又做那個被捅的夢了。
靈珊一襲白裙,可愛的麵容,飄逸的長發,就跪坐在我身邊。
“於哲你堅持住啊!救護車很快就來了!”
我能聽出她語氣裏透露的急躁,大眼睛裏也緊張地擠出了淚花。她膝蓋跪在草坪,絲毫沒有在意已被我的鮮血浸染的衣裙。草葉淹沒了她纖細的小腿和腳踝。
我腹部傷口的鮮血還不斷地滲出,衣衫已被染紅一片,還在繼續擴大。靈珊焦急地不停呼喚,本來白嫩的小臉蛋由於慌張變得略顯蒼白。
這時,一個黑色的人影出現在她身後遠方,朝著我們緩緩走來。漸漸靠近靈珊時,我看清楚了他那一身黑色的長風衣,黑色的褲腳和皮鞋。盡管風衣鬥篷式的帽簷遮住額頭,我依然能夠看清他英俊的麵容。盡管沒有奢華的宮殿,沒有燦爛的衣裳,一雙金色的瞳仁仍在散發著王一般的高貴與威嚴。
我覺得我仿佛在哪裏見過他,熟悉他,所以他才會出現在我的夢境。但現在居然想不起究竟是在何時何地。
靈珊似乎並未注意到他,依舊跪坐在我身旁。當黑衣人走近時,從身後將手伸向她的肩膀。
我不知道他想做什麼,但是我的心髒卻劇烈的跳動了起來。
靈珊很危險!
直覺告訴我,我必須阻止他。
隨著心跳的無限加速,血液如同缺堤的洪水一般泵滿我的全身,原本虛弱得無法動彈的我再次得到了力量。
“不要碰靈珊!”
我呼喚著靈珊的名字,猛地坐起身來。
然而,我身邊沒有靈珊,沒有草坪,沒有血跡,而且腹部也不再有那股劇痛了。
我發現自己還在酒店的單人房裏。
又醒來了麼?我敲著自己頭部。
這次的夢就如同是之前幾個夢境的延續。我試著整理了一下。首先是我在宿舍打完遊戲,然後路過花園的時候見義勇為結果卻被捅一刀。最後倒地不起快要絕望時路過的靈珊發現了我。
就像在看故事一般,我在這幾個夢境裏一集一集地在經曆這些事情。這夢裏的感覺實在太真實了,那刺痛感每次醒來後都還麻痹著我的神經。
但是這次夢裏出現的黑衣人是誰?我知道我認識他,盡管是在已經醒來了的現在,但是卻又怎樣都想不起來。
“你終於醒了嗎?”旁邊傳來男人輕輕的聲音。
本應隻有我一人的房間卻出現了另一個人的聲音!?我趕緊看向了聲音的方向。
站在床邊的,正是夢境裏的那個黑衣人。
黑衣人的聲音讓我感到很熟悉,熟悉到無法提起警惕。
我絕對認識他!現在我可以更加肯定了。
我努力地回想他的名字,回想我曾經在哪裏見過他,發生過什麼事。他的名字,仿佛深深刻在我的頭腦中,卻又模糊一片無法辨認。他的樣貌和聲音,讓我覺得遙遠又熟悉。想不起來,變成堵在心頭的一團黑霧,讓我感到糾結和無力。
他仿佛看穿了我的心事,似乎想把手伸向我,但又縮了回去。最後隻是用略帶疲憊的黃金瞳孔看著我:“不用著急的,吾友。現在你想不起我的事很正常。現在還‘不是時候’。”
“你認識我?你到底是誰?”我忍不住抬頭追問,“還有,‘不是時候’是什麼意思?”
黑衣人將帽簷掀開,金色的瞳孔更加清晰地映入我的眼簾:“吾友,記憶雖可篡改,但感覺卻刻印於靈魂之上。”
的確,無論這個男人是誰,我對他的這種親切感就如同血脈相連的兄弟一般,與生俱來,沒有任何根據,也不需要任何理由。親切得讓我恐懼。
“你出現過在我的夢裏。”我退後了一步:“而且夢裏我看到你想對靈珊做些什麼。”
我也不清楚自己為什麼會去問別人自己夢裏的事,這並不符合邏輯。但是現在身邊發生的事好像都不符合邏輯,譬如為什麼這個黑衣人會出現在我房間,然後我為何還能自然而然地跟他交談了起來。
“這就是現在你能看到的麼……”黑衣人金色瞳仁帶著憂傷,顯得忽明忽暗:“我可憐的吾友啊!有些事現在還無法和你解釋。突然知道太多隻會讓你更混亂。不過不用多久,我就會來為你抹去靈魂上覆蓋著的陰霾。到時你就會知道一切,然後你就會回到我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