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位這兩個字一出,紂的心中頓時一緊,心中那點脈脈溫情立即蕩然無存,一字一句的道:
“太師可否說得詳細一些?”
“眼下縱觀全局,我們幾乎將犬戎人的高位人馬一網打盡,經此一役,大殿下和二殿下的勝算已是不多了。那麼,除非他們束手待斃,否則一定會在其餘方麵大做文章!”
“其餘方麵?”紂有些詫異的道。
“比如…….可能會聯合起來,執行我們最初那個以逸待勞的計劃,或者是……殿下私納敵國蠻夷女人,還產下一子之事上。”
紂心中凜然,現在的商王帝乙平生最恨者有兩者,一是東夷的長陵侯,此人於他有奪愛之恨,另外則是這犬戎一族了,帝乙登基之初,便伐犬戎三次,次次均是大敗而歸,深為天下所笑。
自己臨幸犬戎蠻女本是風liu罪過,但生下兒子便是不妥,往更深層次想,若認了這個兒子,當如何正其母名份?就算大王口裏不說,心中也必生嫌隙,值此大位爭奪最激烈的時候,任何一絲疏忽都會導致畢生之憾!
紂麵無表情的聽著,雖然口裏不說,但心中顯然已有些動意。
朱海在旁邊聽了,臉色漸漸發白,他的心中已有強烈的危機感襲來,帝王家自來就無親情,根據自己的記憶,後來的兩個哥哥殷洪和殷郊也都是被紂王下旨意殺死,隻是在推出午門時為闡教中人所救罷了。這便宜老子有如此惡劣的前科,這位史上有名的暴君會不會立即翻臉將自己殺掉也很難說。
好在聞仲雖然也是心狠手辣,城府深沉,但再怎麼說也算得上是有道之士,也知人倫大道,別人父子初見數個時辰,就勸父殺子,此事於情於理都大是不合,馬上又接著道:
“老臣這裏倒有一個萬全之策。”
“哦?快說?”
“殿下既然能引動紫薇之力,自是天命所歸之主,大王的身子這些年一直就不好,照我看來,也就是這年餘左右。”
紂聽了不禁喜形於色------身為人子,聽到父親的死期卻是如此高興,心性涼薄可見一斑------他知道這太師善卜能算,料事如神,既然肯親口道出一年之期,那麼定有極大的把握。卻聽聞仲接著道:
“此子眼下隨殿下回京,乃是憑添變數,不若由臣將其領去師門中照料,等到殿下登基之日便可召回,況且那犬祝一身巫術陰毒詭秘,有沒有在他身上留下什麼禁製也未可知,此去也正好由吾師就近照料,不知殿下意下如何。”
聞仲此話說得頭頭是道,既兼顧了紂的親情,同時也算是了卻了自己的一樁心事,想那截教紫芝崖乃是天下三大洞天之一,法力高深的道德之士若過江之鯽,比比皆是,倘若朱海身上真有什麼古怪,自然是逃不過這些人物的法眼,紂隻是略躊躇了一下,雖然有些割舍不得,還是首肯了此事。
而朱海在旁邊也是舒了一口長氣,若此時紂要殺他,那簡直是易若反掌,剛剛才重生的他自然不願意就此死掉。又想到能去那仙山洞府居住,說不定還有名師教導,神奇玄奧的法術,千嬌百媚的仙女…….整個人都已是想入非非了。
但是聞仲乃是何等人物,他定下此議看似讓步,其實乃是釜底抽薪的極厲害之著,親情於帝王家而言,乃是極其奢侈的東西,紂這時對此子頗為愛重,並不代表數年後還有此等感覺,再者,這次大戰以後,勢必有很長一段安寧時日,回到沫邑安定下來後,紂本性好漁色,日幸三五女也是常事,等到子嗣一多,這朱海自然就被拋到腦後了。
分離的事既然定下,帳篷中的氣氛也是緩和了許多,紂對麵前這個瘦弱而怯生生兒子的印象頗好,興趣滿滿的問詢了他許久,行軍的時候也讓他跟隨在身側,最後還拉著他一道共同吃了晚飯,為這首次的相見披上了一層溫情脈脈的麵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