犬丁這兩個字一出,那片葉子仿佛被風吹拂,劇烈的飄蕩起來。空氣也仿佛凝固了,隻餘下風淒厲的在林中穿梭著。
朱海忽然不由自主的想起了那個夜晚。
那個血腥殘酷的夜晚!那個親手殺死這一世母親的夜晚!
他的拳頭一下子捏緊,又緩緩鬆開,霍然又是一道閃電掠過,“嘶拉”的在空氣裏炸出令人心悸的鳴響!也映到出了他薄薄的嘴唇正微微上翹,露出了譏誚的淡淡笑容。
“你來幹什麼?為犬祝報仇嗎?既然如此,當年為什麼還要背叛他?”朱海輕聲的說著,仿佛在對知交好友述說著心事,話語裏卻充滿著令人昏沉的誘惑。
“我明白了,是迷惘吧。對,是迷惘。每個巫祭自嬰孩時起,就與家人隔絕,隨著大巫祭一同生活,犬祝對你們而言,不僅是師傅,更有著父親的意味,你要背叛他,那是為著至高無尚的巫典而去。但現在犬祝已是神魂俱滅,巫典也隨之化風而去,驟然失去了目標的你也失去了人生的方向,根本不知道該做什麼,為什麼而活。”
“為什麼而活……..”聽了朱海的最後那句話,一個迷惘生澀的聲音忍不住喃喃響起。“為什麼而活!”
樹上的那片葉子忽然消失,一個巨大的身影從黑暗裏徐徐浮現,那竟是一頭幾達四丈的龐大巨猿影子!犬丁當日棄體以後,遇到了頭修煉了三千年的猿猴,便成功將之虜獲,強占其體!
那龐大的猿影漸漸消失,化作一名黑瘦漢子頹然跪倒在地,雙手抱頭,麵上的表情痛苦異常,掙紮了一會兒才慘聲道:
“你說得對,我活著也沒什麼意思了,你殺了我吧。”
朱海露出染上血跡的牙齒笑道:
“要死當然很簡單,不過堂堂犬戎巫祭,連活下去的勇氣都沒有了?”
犬丁聽了這話,忽然咆哮起來,激動的道:
“我現在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樣!活著和死了有什麼分別!”
“有的。”朱海的臉沉在黑暗裏,聲音卻是森森的有些變了:“你可以為我而活。“
犬丁聽了這聲音,渾身上下一陣劇烈顫抖,立即跪倒在地連連扣首:
“大巫祭!你沒死?”
朱海心中一陣狂喜,他模仿著記憶裏的犬祝聲音說話,果然立收奇效。
這時候犬丁已經張口吐出一個光華無比的青色珠子,雙手捧起呈在頭頂:
“大巫祭,我……我自知罪孽深重,無顏再活在這世上,隻是十三巫祭本來就僅存七人,三日前陰陵一戰,再死四人,此番我卻是與犬戊,犬庚存了必死之心前來,眼下他們隻怕也遭了聞仲的毒手……..還望大巫祭收下我的本命元珠,給我一個戴罪立功的機會!”
朱海輕聲笑了笑:
“你的本命元珠是你的,我要來做什麼?”
他回憶了一下,在那青光幽幽的元珠上劃了個符號,那青光立即被導了出來,在空中耀然滾動,徜徉流淌,好一會兒才重新縮回那珠子裏去。
“我已經給你留下了印記,你今後便能感應到我在何處,倘若你真的有心悔過,那麼我喚你的時候,你便迅速趕來吧。”
朱海這一手玩得極其嫻熟漂亮,其實卻是借了犬丁本人的巫力真氣來做了這麼一個印魂符,此時的他雖是元體,體內卻是一絲一毫的真氣道力也沒有的。好在此時犬丁心神激蕩,根本起不了絲毫疑心。
又是極洪熾的白光一閃!
天地間刹那全白!
緊接著才是雷聲轟鳴。聞太師的這一雷的威勢,實在是驚天動地!朱海麵沉如水,忽然對犬丁比了個手勢,自己則盤膝在原地坐了下來。
很快的,空中有異獸長嗥,須發飄飛的聞仲策著墨麒麟趕了過來,他的左手本來捏了個雷訣,見到下麵竟然是朱海,一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