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東昆侖山脈極其雄偉,山勢拖邐綿延,隱隱有伏龍之相,山道異常崎嶇,隻是兩邊風光也是無限美麗,既有桃紅李白,鴨綠鵝黃,也有鶯聲嘹瀝,紫燕呢喃,間或路邊還有清泉流過,當真是春水悠悠,芝蘭芬芳,不愧是人間仙境,神仙府邸。
朱海落在聞仲後麵緩步行著,他這具身體慣在山野裏奔波,行動間絲毫不覺吃力。他先前一番做作,無非就是要攪得聞仲心煩意亂,早些離去,於是自然便無人質問那虛巨為何昏迷了,那麼懷中的那幾粒丹藥和兩個瓶子,也就穩穩當當的成為了自己之物。
“是你把虛巨弄暈過去的吧?”前麵的聞仲忽然淡淡道。
朱海心中一驚,知道此事終究還是隱瞞不過這大商太師,點了點頭坦然道:
“他抽了我八鞭。我澆了他一泡尿,這再公道不過。”
卻是將搜刮其身上法寶丹藥之事完全略去不提,聞仲歎了口氣,在前麵緩步走著,山道寂寂,隻聽見空林中鳥聲啾瞅,悅耳異常,好一會兒聞太師才緩緩道:
“我當年破家出門,為求修行大道曆經風霜才尋到這東昆侖,其時根本還沒有這山道,我一步一滑艱難上行,整整行了半年,方才見到教主,他卻要我做一件事以明求道之心,於是我便獨自采石鑿岩,在這東昆侖上辟出了這條山道。”
朱海聽了不禁吃了一驚:
“你…….你是說這條山路,是你一個人修出來的?隻怕有好幾十裏吧?”
聞仲彎下腰去,撫mo著眼前苔痕宛然的石階,眼裏的神情,又何止能用“感情”來形容?
“一共是兩百一十七裏零三十六步,共為二十三萬六千三百三十五階。其時我曾多次遇險,屢逢金靈聖母救護,故與她有半師之緣。”
朱海倒吸了一口涼氣,腦中卻在思索聞仲說這番話的用意。口裏扯道:
“我看這裏林密山高,你在這裏一個人修路,難道就不怕遇到什麼野獸?”
聞仲一怔後傲然道:
“這東昆侖乃是教主所居的聖地,這數千年來無論是人是畜,有誰敢在這裏妄動殺戒?”接下來聞太師便漸漸步入正題:
“已經到了這昆侖山上,我也不想瞞你,若論修仙求道的資質,你……..的確於此方麵沒有什麼天分。但勤能補拙,我當年的資質也未必就比你強過多少,天道酬勤,終有一****能修成正果。假以時日超越於我也並非什麼難事。退一萬步來講,就算無緣天道,也能求個長生。”
“我靠……”朱海聽了這話,忍不住在心裏罵上一句前世的口頭禪。“我當年的資質也未必就比你強過多少…”這等話你也說得出口?
你老人家是天生雷體,我在你等的眼裏,卻是平庸得不能再平庸的普通人,這也能叫未必比我強出多少?你這麼鼓動我一心求道,打的主意便應是我就在這東昆侖上呆上個十年八年的,最好是一生一世,免得我這眼中釘跑回大商去在你眼皮下麵晃悠。哼哼,你有你的老主意,我有我的千條計!
“恩,是了。”朱海越想越覺得順暢。“自己這個便宜老子紂王登基已成定勢,聞仲不可能看不到這一點,偏偏紂王對自己又頗為關愛,將來這大位指不準就有我的一份兒。為了避免我這個半路殺出的庶子橫生枝節,聞仲就先來了這麼一手未雨綢繆,高啊,當真是高。”
見朱海的模樣還有些不以為然,聞仲又將臉一沉道:
“其實你可知道,若不是老夫將你帶來這昆侖,你的性命實在也難以保住?”
“先前是利誘,現在是威逼了。”朱海聽了這話以後,在心中加上了這麼一句注解。好在聞仲並未回頭,看不見他頗有些不以為然的的臉色。
“你前些日子遭大巫祭犬祝寄體,此事傳得已是天下皆知,犬祝在時,一身巫法登峰造極,自然沒有什麼敢打他的主意,但他眼下既已身亡,不少貪婪宵小之人不免就要將目光轉到你的身上。”說到這裏聞仲意味深長的看了他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