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道平緩,蜿蜒著延伸向黑暗中。
朱海深一腳淺一腳的在路上行著,並非是路麵崎嶇,而是腳下虛浮。
他忽然停住了腳,似是有些困倦的用兩指夾夾眉心,彎下腰似乎要嘔吐的模樣,但跟著又直起身來走了數步,又彎下腰去。
“你不用找了,我在這裏。”
黑暗裏忽然有人說話,他的聲音十分和善溫和,甚至可以想象得出這人說話時候那笑眯眯的表情,緊接著,他就現了身,站在離朱海不到三丈的地方。
這是個道人,身上穿著藍色的水合袍,頭戴麻巾,手上持的是一把三尺拂塵。這種打扮普通得隨處可見,因此朱海根本就不能判斷出他的真實身份。不過朱海心中的那種不祥感覺越發強烈,對方能在此時此地出現,顯然對自己的行蹤了如指掌,這麼一個潛伏在暗處的敵人,無疑是最為可怕的!
“你是誰?我們有仇?”朱海有些遲疑的問道。
“你沒必要在我麵前玩這些小把戲。”藍衣道人微笑道:“我知道你想拖延時間,你先看看四周。”
朱海頓時發覺,周圍方圓十丈內,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多了一層薄膜。似是無色透明,卻還是泛著微微的藍意,透過膜向外望出去,連夜空,星辰都呈現出一種扭曲的蕩漾感覺。
“我知道你是發覺周圍沒有了蟲鳴的聲音,因此才懷疑被人埋伏。”藍衣道人以一種憐憫的目光看著朱海。“不過那個時候已經晚了,被我這六丁六甲,霧壬亂絲網罩住,除非是通天掌教親來,才有可能從外麵發覺這絲異樣。”
朱海默然了一會兒,忽然冷靜的道:
“我諒你也不敢殺我,說吧,你要什麼?”
“萬載空青!以及,三個響頭!”這句話卻是另外一個很自大,洋洋得意的聲音說出來的,朱海一聽到這聲音,便明白了此事的來龍去脈。
說話的人,是虛令。
而麵前的這個道人,與其眉眼倒很是有幾分相似,定是他的父親張山了。
到了目前這個地步,朱海知道對方既是有備而來,此事斷難善了。不要說那萬載空青已被消費殆盡,就是還在自己的手裏,衝著“三個響頭”這四個屈辱的非常的字眼,他也斷然不可能就範。
最關鍵的一點還在於,若是不交,隻怕這對父子還不敢將自己如何,一旦得知了萬載空青的下落,這報複起來便是肆無忌憚,保不準會做出什麼事情來。
“什麼萬載青空?我壓根都沒聽說過!”朱海雙手抱在胸前,雙眼望天道。
虛令見了他這模樣更是大怒,指著罵道:
“你這狗東西,那日明明就是你設下圈套,暗中偷襲於我等三人,還敢抵賴?”
朱海驚奇道:
“你乃是玄真道長門下高徒,道術法寶都是極厲害的!怎的三個人也打不過我這個連道基都未築的普通人?
這廝的表情做得當真是惟妙惟肖,虛令的臉卻一直通紅到了耳根子,他正想說話,卻被其父張山狠狠瞪了一眼。後者淡淡的道:
“你當真是好口才,不過我也知道這世上有人是不見棺材不掉淚!給我請出來!”
右邊的密林中發出悉索響動的聲音,兩個神情木然的黃臉大漢帶著一個人走了出來,朱海的麵肌不為人知的抽搐了一下,先前虛令提出條件之時沒有提到那把雲風扇,他的心裏就有了些不祥的預感。此時得到證實,反倒沒有憤怒,多出來的隻是一種哀大莫過於心死的平靜。
“果然是你。”朱海平靜的道:“除了你之外,他們不可能將我的情況掌握得那麼詳細的。”
綠萍蒼白著臉,不說話,良久才哀傷的道:
“公子,你還是把萬載空青交出來吧,免得少受些罪。”
朱海不說話,深深的歎息。
隻是那道人張山這時候忽然道:
“聽說你是商朝紂的第三個兒子?”
“關你什麼事?”朱海冷冷道。
張山微笑道:
“你老子怎麼不要你?反而把你丟到這地方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