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先生緩緩轉過身來,高大魁梧的身軀似山巒般昂然挺立,白眉豎立道:
“若是請教,我便不知,倘是拿一個人情作抵,某自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朱海頗為驚奇的“哦”了一聲道:
“幻先生為何如此小氣,一個問題也要與我討價還價,未免有失高人氣度。”
幻先生卻不作答,他忽然出聲問了一個突兀的問題:
“你想製熾靈液?”
“熾靈液”三個字一出,那本來胸口開了一個大洞,似已死去的猖狽妖猛然彈了起來,它的動作是那麼的迅捷,就仿佛是一尾剛被撈出水麵的驚恐的蝦!它逃遁的那種速度很難形容,因為過分的快所以幻化出了無數虛影,令人眼花繚亂,偏生是複雜難明,看似在向天上疾掠,轉眼又衝到了地下,本以為已奔遠,再一看其實是在你麵前。
然而那個黑紅相間的魁梧影子始終如影隨形的跟著它,不肯稍離半分。
最後,那隻猖狽妖停了下來,銅鈴似的雙目高高凸出,當真是一副絕望的活見鬼表情,這時候朱海才發覺,它的腦袋不知道什麼時候,被生生扭曲到了背後,渾身上下不停抽搐,發出“啪啪啪”的清脆聲響,盡是骨骼折裂的聲音,口中漸漸淌出黑血,若一灘爛泥的原地軟倒,真正的死得透了。
旁邊觀看的綠萍的心中駭然,在場中隻有得到申山君指點以後的她,才能勉強看清楚方才發生了什麼事:
從頭至尾,那幻先生始終都是負手而立,若禦風空中,不曾出手,隻是每當那猖狽妖即將逃出這附近的小範圍內,他總能料敵機先,搶先一步擋在其奔逃的路線上,迫這猖狽立即改道,如此一次兩次倒也罷了,方才那短短時間內,這猖狽已將這急停改向的動作反複重複了上千次,身體終於抵受不住巨大壓力,崩潰倒下。如此不戰而屈人之兵的法子,當時是聞所未聞!
“這猖狽妖也真是乖覺,一聽到了熾靈液三個字,立即就知道我要剖顱取他的妖丹,便再也裝不下去,起身逃命,隻可惜遇到了您老。”朱海微笑道。
幻先生負手而立,臉容冷峻的道:
“問不問?若是錯過此次機會,你主動焚香尋我的話,那便要耗費兩個人情來換了。”
“慢走,不送。”朱海笑嘻嘻的道,就在幻先生的身影漸漸變淡的時候,他忽然又補充了一句:“您可知道,方才明明大局已定,我為何依然要引發苦心煉製的血靈殺陣?”
空山寂寂,隻有回聲,那幻先生顯然已走,朱海末尾的那句話,隻怕他根本就沒有聽見。
倒是犬丁悶了半晌,也忍不住問了出來:
“主人,血靈殺陣其他材料雖然珍貴,您是東昆侖門人,自然不難弄到,但最後煉製時候乃是要由施陣人親手刺血所製,元氣大傷,修為也要倒退,倘若隻為證明給那白澤看尚有後手便將陣法輕易浪費,當真是很有些不值。我確實也有些不明白。”
朱海神秘一笑,反問道:
“地麵之下,黃泉之上的事情你知道多少?”
犬丁此時雖為獸身,修為大損,但是稱雄犬戎七十年,見識是極廣的,皺眉道:
“主人所詢之處,當是被稱作幽玄之地,共分九層,通常為陰魅寒邪所居。越近黃泉,其陰性越重。”
朱海點了點頭,走近了方才噴射深黑血焰之處,此時火焰已經熄滅,將周圍的岩石融化淌開,隻留了了一個深不可測的小眼。向外麵噴著徹骨的陰意,連周遭的空氣,也彌散著團團的若有若無的白霧!旁邊的人肌膚上不覺得如何,但冷意卻是由骨髓深處向外發散出來,當真是十分的詭,也異常的奇。
“我方才引發陣勢的時候,刻意壓製了其威力。”朱海在時明時滅的篝火邊搓了搓手,徐徐的說:“因此血焰下溶之處,隻到了幽玄之地的第三層。”
他開始往火中拋下一些看起來很是普通的木塊,粉末,火苗立即騰的焚了起來,舔舔搖搖的變得慘綠,犬丁巨大的鼻子抽了抽,驚異的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