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章她不入火坑(1 / 2)

寒雪紛飛的冬日,街上的行人稀稀落落,路旁的鋪麵小攤三三兩兩,唯有那叫賣烤番薯的老實大爺風雪無阻……但是今日,佟雨筠卻再沒有心情買他的番薯,揪著藍麵印著白色小花的包袱,她的心比這包裏的物件還要沉重。

手上一時揪得死緊,難道唯有那一途……

“表小姐,阮府到了。”外麵傳來車夫老陳頭樸實的聲音,佟雨筠立即掀開紗簾,看到貼身丫頭盼香早候在儀門下,一看馬車回來了,立即打開油紙傘急切的跑過來,“小姐,您終於回來了,舅夫人都差人問了許多遍,夫人也擔心您怎麼去了這麼久,所以差我候在這裏等著您,說讓您一回府就立即去正屋上房……”

“娘也在舅娘房裏麼?舅娘的身子可好一些……”佟雨筠扶著她的手躍下馬車,心裏著急舅娘和母親正等消息,所以也沒有多顧及行為是否有失,提著長長的淡粉色群擺,與盼香快速的穿過儀門,直往正屋上房而去。

正屋房前早候有管事的柳媽媽,眼見是佟雨筠回來了立即就迎了上去,同時屋裏有聽到外房的動靜,立即就有丫頭稟了她舅娘阮夫人,“是表小姐回來了……”

“快,快讓她進來……”女音急迫的有些打顫,話落之時,佟雨筠已進了正堂。

三步並兩的走入東次間,一看舅娘病弱蒼白的正起身,立即快步上前扶住了她,“舅娘別再起來了,外麵風雪交加,一到下午又冷寒了許多……”

而阮夫人本有千言萬語,卻見她隨手置於榻沿上那漲鼓的包袱時,一語未出卻全成了悲恨嗚咽,“……怎麼辦,怎麼辦啊,都說民不與官鬥,我家老爺和小兒東臨這次是真難了,難了啊……”一時痛哭失聲。

也讓陪伴在旁的另一位溫婉的婦人頓時落了淚。

“雨筠,沒有見到縣府李夫人嗎?她上次不是有意收你做幹女兒的嗎,怎麼這個時候連麵也不給見了啊?”說著就拭起了淚,兄長身陷牢籠,她是比嫂嫂阮夫人更加恐懼不安……這柔柔泣問的婦人,便是佟雨筠的生母阮氏。

世人都說“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難”此時說這前話,又有何用!佟雨筠沉默的垂了眼瞼,雙手卻不安的慢慢交握在一起……阮氏盯著女兒清秀的小臉,稚嫩單薄的小身子,也不知她想了什麼,手上拿著絹子捂嘴哭得連連的搖頭,直往阮夫人那看。

“娘……”隨即握住了母親冰涼的雙手,卻下意識也朝阮夫人望去。

而就在此時,原阮夫人的陪嫁丫頭,現今阮府的總管事柳媽媽適時的歎道:“若是上麵有人說句話,咱老爺與少爺私營放貨出關的官司,那也就是個不知者無罪。何況酆家的‘祥瑞行’也才拿到出關貨物的獨營權呀,老爺和少爺若知是京都皇族中人攬斷綢緞生意的大權,又豈會往那石頭上磕碰……”

她說的酆家隻是酆氏望族在平洲的支脈,其主輩累有不世戰功,嫡係一脈正位列侯爵,居於天子腳下“上京”安府。先皇為勉勵酆家功勳赫赫,便賜下當今皇帝的胞姐長寧公主,予酆家長子平安候酆允文為妻。其地位非一般仕族人家可比擬,更何況不入流的富賈商戶。

在柳媽媽這麼說過之後,阮氏立即驚慌的抓住阮夫人的袖子,“嫂子,您是知道我當初是怎麼被休回來的,我和雨筠又怎麼能……”再去求於那上麵說句話就能了結阮家官司,又可輕易安撫酆家的佟家人啊……

何況,還是在他們來搶她女兒的時候……“嫂子……”

阮夫人卻似被提醒了般,立即與她急語而道:“是呀,我們家還有你和雨筠,”她喜出望外,似乎根本沒有發現阮氏的難為,興奮的看向佟雨筠,“正好您哥嫂來接您,原隻說待你舅舅和表哥回府後再議,他們卻突然在運貨出關時官司纏身,舅娘竟然一時糊塗的把這茬就忘了,”說話間與佟雨筠身後的柳媽媽交換了個會意的眼神。

眼睛閃了閃,立即就泣聲求道:“雨筠,你就幫幫舅娘,替舅娘去求求你兄長吧,不論當初如何,你總是佟國公府的女兒,他們既然現在會來接你,就表示你還是佟家的人……”隻是母親被休,她可仍然姓的是佟。

佟氏大姓在此時的大周皇朝,可是僅次於天家的地位。

佟雨筠雙手糾纏的更緊,臉色一時煞白。

“嗚,雨筠……”此時換成阮氏捂嘴痛哭,看著妙齡的女兒,怎能,怎能忍心看著她走入火坑……那樣的仕門高戶,當年絕情斷義休棄妾出的她,置她母女性命於不顧!這等絕情在前,此時突來要接走女兒,她雨筠的未來自此堪憂啊……

這卻是各有各的堅難,一時房中陷入了沉寂。

阮氏一看她二人滿臉不願,又受不住丈夫兒子受牢獄之災的煎熬,一時泣不成聲。

柳媽媽幫腔就道:“姑奶奶,表小姐,您們就體涼一下夫人吧,和他們畢竟都是姓佟,骨肉血脈是聯著親啊……先把老爺和少爺救出來,回不回京不是還可兩說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