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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也容不得關人傑過多的考慮,假如就此退回去,也是杯水車薪,不可能救得了大哥和四弟,有可能惹惱了聞正賢那廝,反而大開殺戒,把眾人都置於危險之中,關人傑隻能硬著頭皮往前闖。
經過一夜的狂奔,黎明時分,他們進入了茅山深處,前麵的道路變得坎坷崎嶇起來,不利於馬車行走,關人傑下令丟棄了馬車,帶著眾家丁闖上了茅山的一座峰頂。
茅山雖不能和泰山、華山這些名山相提並論,卻地處南方,山中樹木蔥鬱,林子裏幽深僻靜,人跡罕至,況且那山勢陡峭,到處都是孤峰斷壁,甚是凶險。
清晨的茅山絕頂的山林裏百鳥啁啾,空氣異常清新,實在是說不出的舒爽,可是關人傑此時心情卻異常淒涼,毫無逃脫大難的興奮之感,腦袋裏盤旋的全是大哥的安危。
經過一夜的奔逃,眾家丁都累了,橫七豎八地躺在草地裏休歇,突地下麵的幽穀裏傳來了一陣陣道觀做晨功的鍾聲,聲聲敲擊著關人傑的心。
關人傑此時心裏異常糾結,要是自己的計劃失算,不能夠把聞正賢的追兵吸引過來,那大哥的處境就太危險了,可現在已經沒有任何辦法了,隻能祈求上天保佑。
關人傑正在煩惱之際,耳邊突地響起了一聲冷笑,關人傑錯愕地回過頭去,就見冉飛雄帶著幾個隨從從樹林裏慢慢地踱了出來,這幾個隨從全是黑色的緊身衣褲,顯得異常彪悍,關人傑卻不知,這些人正是聞正賢訓練的那批西夏死士。
這真是仇人相見分外眼紅,眾家丁一見趕忙從地上爬了起來,一起圍在關人傑周圍,冉飛雄陰陽怪氣地看著關人傑道:“關二爺,沒想到吧,咱們又在這個地方碰上了,真可謂冤家路窄啊!”
關人傑心中暗喜,這些家夥果然追上來了,隻是不知到底引來了多少人,如果隻是一個冉飛雄,根本就沒用,就不動聲色地試探道:“臭老鷹,你還沒資格和老子說話,叫你的主子出來吧。”
冉飛雄笑道:“姓關的,好一個偷梁換柱,瞞天過海!你也不想想我們聞幫主是什麼人,你們這些三腳貓的伎倆也騙得了他老人家,實話告訴你吧,他正張開大網等著駝子往裏麵鑽呢。”
關人傑見計謀被人識破,不由惱羞成怒,自知不敵冉飛雄,要做困獸猶鬥,就對那幾個家丁使了一個眼色,那些家丁此時也無路可退,反而激發了幾分雄性之氣,紛紛撥出兵器直奔那幾個西夏死士,關人傑自己從懷裏取出扇子直取冉飛雄。
一時間,山坡之上,喊聲雷動,雙方人馬在這狹小的山坡之上,捉對兒廝殺起來。關人傑見識過冉飛雄鷹爪功的厲害,知曉尋常武功奈何不了他,一上來就拿出自己的成名絕技《醉扇》,長袖翩翩、蓮步輕邁,舉起手中扇子向冉飛雄挑來。
原來關人傑自幼便在戲班裏廝混,又學的是花旦,這套《醉扇》正是從那《貴妃醉酒》演化而來。冉飛雄曾經在丁酒罐那裏吃過醉拳的虧,如今見關人傑腳步踉蹌,醉態可掬,且媚眼流轉,活脫脫的一個嬌媚異常的貴妃娘娘,冉飛雄如何見過這等扭扭捏捏的武功,心裏竟有些發怵。
兩人鬥得幾招,冉飛雄稍不留神便被關人傑手指拂中左邊臉頰,臉頰之上便留下了五根深深的血痕,一時間痛徹心扉,冉飛雄大怒,手中加緊,要想殺了關人傑。
兩人正鬥得激烈間,關人傑突然發出一聲嬌喝道:“大王呀,你不聽虞姬之言,落得了個自刎烏江,痛呀……”手上的扇子一改路數,雖然還是嬌滴滴的,一付弱不禁風的模樣,人卻變得端莊凝重了起來,這路又數又改成了《霸王別姬》。
關人傑邊揮舞扇子邊唱道:“勸君王飲酒聽虞歌,解君憂悶舞婆娑。嬴秦無道把江山破,英雄四路起幹戈。自古常言不欺我,成敗興亡一刹那。寬心飲酒寶帳坐……“
關人傑口中雖唱,手中扇子卻詭異異常,專挑冉飛雄的人身要穴。關人傑的一身功夫全在扇子之上,那把扇子在他手中上下翻飛、滴溜溜地盡在冉飛雄周身的要穴上亂轉,冉飛雄沒有見過這樣嬌滴滴的功夫,一時之間難以適應,幾次差點傷在關人傑手上。
這本來是一場生死相搏的激鬥,讓關人傑這麼一攪合,倒有了幾分遊戲的味道。那些西夏死士雖聽不懂唱詞,卻自幼便能歌善舞,見關人傑唱得淒切,觸動淒苦的身世,不免引起了幾分共鳴,一腔的殺戮之心頓去。
關人傑手下那些家丁本不是這些西夏武士的對手,見這些西夏死士動作遲緩,沒了鬥誌,自然抓住這千載難逢的時機,趁機砍翻了二人。
關人傑在扇子之上下過苦功,點穴認穴功夫嫻熟無比,冉飛雄急切之間難以取勝,又見死傷了幾個西夏死士,怕回去難以交差,心中更加著急,招式更加失了章法,關人傑突地又變哭腔道:“漢兵已略地,四麵楚歌聲。君王意氣盡,賤妾何聊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