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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無病兄妹在藝人那裏住了下來,藝人早在眾安橋附近典租了一個院子,裏麵大大小小有三間房子,三人居住倒是寬綽有餘,這正合了辛無病兄妹心意。
藝人姓張名儒,人稱樂人,除了有些貪圖小便宜外,還算得上一個好人。自從安芷馨登台之後,張樂人的生意好了起來,他的勾欄內場場都是爆滿,安芷馨的名氣也就不脛而走,臨安城的大街小巷都在盛傳眾安橋的瓦子裏有一個漂亮的小女孩,歌藝一絕。
常言道:“樹大招風。”這日勾欄內來了乘頗為氣派的轎子,從上麵下來了一位雍容華貴的婦人,穿得珠圍翠繞的,四十上下年紀,雖然是徐娘半老,卻頗有幾分招人的款款風情。
婦人下了坐轎,領著幾個健壯的仆人,如同眾星捧月一般湧進勾欄裏來了,勾欄裏這些觀眾都是一些市井閑人,一看這婦人架勢,趕緊紛紛避讓,在前排為那婦人騰出一個地方來。
跟著那婦人身旁的是一個身著黑服的管家模樣的人,此人身型瘦削,白卡卡的一張臉上竟無一絲血色,一看就是一個長期的病癆鬼,和那戲文裏麵的無常鬼也差不多,也不知那風情萬種的婦人為何竟帶了這麼個不湊趣的管家,實在大煞風景之極!
仆人殷勤地在外麵叫了茶和桌椅,安排婦人在勾欄內坐下,勾欄裏這些閑漢,見婦人的排場,知曉來了貴人,一個個嚇得縮頭縮腦的,哪裏還敢出聲喧嘩,婦人也不嫌眾人醃臢,心安理得地坐在那裏聽曲,倒是讓人驚訝。
待安芷馨唱了幾曲,婦人賞了一錠大銀,足足有十兩,在場的人見這婦人出手這麼闊綽,更是驚異無比。張樂人捧了銀子樂顛顛地趕忙到前台致謝,就在這時聽得勾欄外人聲嘈雜,從勾欄外湧進一夥人來。
打頭的是一條彪形大漢,此人三十來歲模樣,瞪著一雙殺氣騰騰的三角眼,一臉毛茸茸的絡腮胡子,樣子極是凶惡,來人騰身上台一手抓過張樂人手裏銀子,就往自己懷裏揣。嘴裏道:“大老張,你拖欠老子半年的保護費,今天該結算了吧?”
那張樂人見到此人就如同老鼠見到貓一般,頓時神色大變,哪裏敢吱聲,任憑那銀子被那大漢搶去,辛無病一見此人這般模樣,便知他是當地地痞。
大漢揣好銀子之後又轉過頭來,望著一旁坐在琴台前的安芷馨邪惡地一笑,不懷好意地道:“大老張,聽說你找了一棵搖錢樹,這妞年紀雖小,卻也楚楚動人,今日正好是我刀三爺的生日,讓這妞去給三爺助興唱曲,唱得好了,自然會重重有賞。”
說完,對台下招了招手,就有兩個潑皮跳上台來,直奔安芷馨,意欲拿人。
一旁的辛無病見對方人多勢眾,都是當地的地痞**,本不想惹這個麻煩,此時見這些人要打安芷馨的主意,趕忙挺身上前攔住兩個潑皮道:“呔,爾等乃是何人?休要無理取鬧!”
其中一個賊眉鼠眼的潑皮抬手給了他一個耳光,氣勢洶洶地嚷道:“你奶奶的,你這臭小子敢攔老子的道,活得不耐煩了是不是?”
辛無病怒道:“光天白日之下,爾等竟敢強搶良家女子不成?難道就沒有王法了嗎?”
潑皮嘻嘻一笑,抬腿就給辛無病一腳道:“王法,臭小子居然跟咱家談王法,你知道這裏是誰的地盤?在這個地方,刀三爺就是王法。”
張樂人趕忙過去拉住辛無病,嘴裏不住地向潑皮道歉道:“我的爺,這孩子不懂事,爺請息怒,這些銀子你們拿走就是了,隻求不要為難這兩個孩子。”
幾個潑皮模樣的人也跟著嘻嘻哈哈地笑起來,其中一個長得像猴子一樣的家夥指著那大漢對辛無病道:“呔,臭小子你知道你這位爺爺是誰嗎?這就是臨安城裏鼎鼎有名的刀三爺,當今趙官人見了他也要禮讓三分,你還和他談王法,這不是天大的笑話嘛。”
辛無病見這些人要動粗,心中的火氣就上來了,暗暗吸了一口氣,隱隱覺得丹田裏有一股內力,心中大喜,遊目四顧要找一個趁手的東西,這些人要是膽敢強行帶走安芷馨,他就得和這些人知曉厲害。
張樂人見狀,趕忙惶急地輕聲道:“哥兒,算了,算了,咱們惹不起這些人的。”
那些聽曲的人也在旁邊輕聲幫腔道:“小哥兒,你就聽張老頭的,這些人是京城裏的潑皮、無賴,招惹不得的,還是破財免災,暫且讓他們一讓。”
安芷馨見辛無病挨打,忙推開古琴搶了過來,扶著辛無病淚汪汪地道:“無病哥哥,你沒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