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二、自征得三樓那位熱心的紡織業畫師的同意:要他兼做二丫店子的畫師,專門設計和勾勒新款式嬰兒服飾,每設計成功一種款式,畫師得其一定分成。
其三、請老房四層樓的所有鄰裏,凡有興趣勾勒加工嬰兒服飾的婆婆媽媽們,都拿起勾針來,無事多勾,有事少勾,憂鬱時不勾或少勾,高興時多勾或連續勾,隻要保質保量,二丫均按每件用線成本加補貼予以收購。
如此,三個月後,樣式新穎,各個季節專用,各種體質專用的嬰兒服飾,陸續在“丫丫嬰孩衣織店”上櫃銷售,又引來許多回頭客。
仿造者們這下傻眼了,小農經濟的思維方式和小農經濟的經商方式,讓他們在無師處自通初具經濟市場協作運作能力和銷售能力的二丫牛黃麵前,敗下陣來。
不過,仿造者自有仿造者的特點,見勢不對,迅速撤退,大幹快上,重振鳥風;於是,賣小麵的,又繼續賣起了小麵,;賣洗發水的,又重新賣起了洗發水……
待二丫的“丫丫嬰孩衣織店”,終於漸漸走上了正軌,生產、銷售與回款量都維持在一個相對平衡穩妥的地步,身兼二職的牛黃,才得以慢慢抽出了身。
此時,已近年尾,喜怒哀樂的87年在渾厚的西北風中,正漸行漸遠;新的一年,伴著變幻莫測的各種傳聞,在遙遙的地平線上露出了越來越清晰的麵容。
新年剛過,宋老板又來了。
此次來,帶了一大幫子人,興師動眾,招搖過市,與去年的銷聲匿跡剛好相反。
牛黃汪雲汪霞和三徒,奉馬抹灰之命馬前鞍後的一陣好忙;反正國營商業風聲鶴唳風雨飄搖,除了照常的業務,也沒多大的事兒;整個國營商業企業,早已被各種不同版本謠傳包圍,人心渙散,今不如昔了。
生豬,照宰;市場,照供;可原先根本看不到的農村個體肉攤子,卻如雨雨後春筍般的林立,在各農貿市場或路邊或租房銷售,以低成本和優質服務,迫使著國營食品公司極不情原地一步步退卻。農村包圍城市的戰略,又一次發出了驚人的力量,重演著近代史。
如此,似乎連最後的麵紗和後路,也沒有心要保持和顧及了。
所以,馬抹灰要牛黃一行人去照顧宋老板一行人,牛黃們爽快的答應。牛黃很快發現,宋老板此次心不在肉食品上,倒是對大片大片正在拆遷的房屋有濃厚興趣。眾人忙忙碌碌二個月後,宋老板對馬抹灰最後攤牌了。
這是一個春暖花開的下午,蓄謀已久的宋老板與不知內情的馬老板最後一次坐在一塊。
宋老板仿佛漫不經心的說:“馬董,‘共贏’商貿我準備讓給你一個人做,我要幹點別的。”馬抹灰一楞:“怎麼?宋總又開玩笑了?”“不是玩笑,而是實話。”宋老板正色的說:“的住房製度將進行根本性的改革,以後,公家分房再沒有了,住房全部納入商品貨幣化。”
馬抹灰和牛黃都不由得立起身:哦,這倒是個驚天消息,改革開放政策裏的一個重點。
“真的麼?”
“放心,我說了就不會假的。”宋老板不屑一笑:“我退出‘共贏’商貿後,我們還可以做朋友嘛。”
“那,那筆款子?”
“不慌,我會付的。”
去年宋老板來時,二人就商貿公司追加投資,擴大經營範圍等諸多事宜,達成了共識,為此雙方各增撥款二百萬。當時,宋老板說自己還沒回廣東,請馬老板以借他的名義先一塊墊付。老朋友兼合作方,這自然不在話下。
可現在宋老板一退出,這一筆記在他名下的增撥款,就成了麻煩。
錢,是馬抹灰自個兒出的;出資增撥書上卻是宋老板的名字。也就是說,如果宋老板現在找馬抹灰要這一筆款子,馬抹灰是一點說不清楚的,隻有給付的份兒。
住房製度是不是真的要商品貨幣化?現在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必須讓宋老板退回這筆百萬巨款。馬抹灰和牛黃心領神會的交換一下眼色,馬抹灰道:“我倒不是催討,宋總不要多心,隻是公司近來有些吃緊,你看,能不能?”
“上次那筆款子,還沒付人家帳哩,人家催了多次。董事長。”牛黃在一旁演戲配合。
宋老板淡淡一笑:“皮包!”
坐在他左邊的汪霞立馬遞過他的棕色大拎包,宋老板接過,取下眼鏡架眯縫著眼睛雙手蓋著,很快打開了皮包上黃澄澄的密碼鎖,再將皮包遞給坐在他右邊的汪雲:“三號影件。”汪雲麻利的在包內厚厚迭迭的文件中略一翻騰,就取了出來交到他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