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2 / 3)

這才是是英格威的本來麵目。

不過,本來麵目什麼的,也是從一開始就存在的,隻是她沒注意到而已。

他想要的,是染血的王座。

“可是,我還是輸了。”

英格威茫然地把頭埋下來,輕吻夏爾的頭發。

“為什麼會這樣呢??????”

火焰迅速被代換成了慘白的灰堆。雪花從空中降下,但是卻不感到寒冷。提線木偶從空中降下,繞著他們跳舞。這些木偶個個缺胳膊斷腿,沒有幾個是完整的。他們臉上的油彩斑駁,在舞蹈過程中不斷掉落,仿佛在流眼淚。夏爾抬頭看英格威,他的表情很悲傷,嘴唇顫抖,想要流淚,但流出來的是血。

暗號般的雜音響起,有人在不斷地否定這個結局。“如果當初沒有殺掉那個上士就好了。”“如果當初選擇和公爵小姐聯姻就好了。”““可不可以就這樣迎來終局?”也許我可以集結不少反叛分子。”“絕對不要將我打下來的半壁江山拱手讓人。”“為什麼不能重新開始?”“為什麼不能現在開始?”

這樣的句子仿佛咒語般被不斷念誦,讓人頭痛。有些事情沒那麼簡單,有些事情也沒那麼難。沒有人能從不犯錯,隻有盡量減少犯錯。

夏爾突然想通了,慢慢整理思路,得出結論。

“你是從別的世界來的。”

搞出這麼大陣仗,就算奧斯基是個小國,在印格利也不可能一無所知。這段記憶裏充滿了不熟悉的人物,不熟悉的風土,最重要的是,到處是不熟悉的魔導式應用。更何況,以他的身份、地位和能力,不被追殺就罷了,豈肯乖乖呆在這裏按兵不動?

而且他對那個弗朗西斯抱有的感情,不是帶有優越感的輕蔑,而是恨意——

很有可能,是政變失敗,被放逐了!

“回答我!”夏爾抬頭看著英格威,把猜測的結果說出來,“你想回去,想奪取國王的位子,這就是你的執念,對不對?英格威?奧斯基!”

仿佛小石投入水塘,這一聲仿佛開啟了旋轉木馬的開關,影音的波紋蕩漾開來。人偶化為灰燼,喧囂歸於沉寂,周圍幻化成了不斷旋轉的彩色風暴。風起風停,英格威終於變回了他現實中的形貌——和之前還略帶孩子氣的麵容不同,穩重堅毅,終於可以將美麗這個形容詞撤下換成英俊了。

但此時,他的半邊臉爬滿了如尼文符號,妖冶神秘,顯然是被詛咒入侵頗深。

他放開她,問道:“你是誰?”

夏爾扶額:“還要再自我介紹一遍?”

這一次,新的畫麵再度構築。戰馬嘶鳴,旗正飄飄,依舊是戰場陣前,不過這次的對手不再是炮灰甲乙丙,而是弗朗西斯。堆在雙方界限上的是無數屍體,有男有女有老有少,不少衣著華貴,身份特殊。英格威手持戰斧,半邊臉露出詭異的笑,半邊臉嚴肅而恍惚,看上去十分詭異。

“我的軍隊在這裏,我即將迎來勝利,不管你是誰,別阻礙我!”

感情他打算在幻境裏享受一切麼!

不過這也是大多數詛咒習慣用來迷惑人的方法。

“真是個蠢材!複仇也好奪取王位也好,這種事情光在這裏妄想有什麼用!”

夏爾厲聲斥責。她伸出手,想要改變英格威所看到的、想要看到的景象,但——

“放肆!”

英格威因為詛咒的關係,情緒不穩,且為她的言談感到不快,自然而然想要排除她這個靈魂中的異物。

長柄戰斧貫穿了她的身體,從前胸到後背。

英格威冷淡地將戰斧再抽出來,夏爾呆住了,接著倒了下去。

??????自己即將死亡。

夏爾看見這個未來。

她感到一陣恍惚,恍惚間,甚至認為,這並不是預測,而是即將決定的未來。她身上沒有傷口,但是胸中已經變得空落落的了,感覺不到跳動和溫暖。血液從口鼻溢出,有的嗆進了肺部,阻礙了呼吸。全身都在微微痙攣,神經末梢脫離了意識掌控,而她的意識也即將消散。

有一個發亮的東西,從她身上拿走了什麼隻屬於她的、重要的東西。

可是這樣的感覺是是如此的真實,真實到仿佛已成事實。

心頭那股疼痛,仿佛撕裂了她的靈魂。

這是她曾經最可怕的夢魘,四歲那年失蹤,她什麼都不記得,那段經曆隻給她留下了這個揮之不去的噩夢。敢在這時候讓她重溫,簡直不——可——原——諒——

“別??????開玩??????笑??????了!”夏爾怒氣橫生,她握住拳頭,慢慢從地上爬起來。虎落平陽還被犬欺呢,就算他很厲害,還不是寄住在她這裏!

“你隻是個??????是個下仆!”

精神世界到頭來就是認同與否的問題。如果她認為自己死了,靈魂就會死亡,隨之肉體就會逐漸衰弱而亡。但隻要她不認同這一點,就會變得完全不一樣——做到這一點,對夏爾這個自我意識過剩的家夥來說完全不成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