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不怕之死
老溝鎮馬山村有個響當當的人物叫“天不怕”。“天不怕”聞名十裏八鄉,連縣裏朱縣長也知道他這個厲害的綽號。為此,人們還給他編了個順口溜:“馬山村有個田老大,天不怕來地不怕,虎狼鬼怪更不怕,當官的拿他沒辦法,村民們都誇他膽子大。”
“天不怕”原名叫田平凹,和著名作家賈平凹隻差一個字。“天不怕”今年三十七八了,還是趙匡胤的兵器——光棍一條。為啥呢?因為他膽子大,啥也不怕,姑娘們怕嫁給他遭打挨罵,所以沒有女人敢給他做老婆。
“天不怕”做過許多讓人瞠目結舌的事兒,誰也記不清說不完。不地近兩年他做的幾樁“不怕”的事兒,人們還記得清,且經常當作笑柄談論他。
去年春,鎮上新調來的牛鎮長來馬山村視察,給村民們開會講話時,口若懸河地說得天花亂墜,吹得漫無邊際。坐在台下的“天不怕”認為這新來的鎮長是個“牛皮鎮長”,講的話沒一點實際根據,便衝上台直截了當地問道:“這領導,你姓啥?”牛鎮長聽後一怔,感到奇怪,心想:你這人真無聊,我正在給全村上千名村民作報告,你他媽的冷不丁上台來問這個?牛鎮長頭也不抬,木著臉說:“我姓牛,耕牛的牛。你問這幹啥?”
“幹啥?”“天不怕”冷笑一聲,說:“喔,怪不得你吹勁大,原來姓牛,吹牛的。”
“豈有此理!你是哪來的刁民,竟敢胡說八道,擾亂會場秩序,給我滾下台去!”牛鎮長臉氣得鐵青,把桌子一拍道。村主任知道新來的牛鎮長不了解“天不怕”的底細,怕惹毛了“天不怕”搞亂會議不好收場,忙走過去附耳對牛鎮長悄聲說:“鎮長,他的外號叫‘天不怕’。您當領導的初來乍到不了解,別跟他一般見識,忍著點。開會吧。”誰知,牛鎮長倒忍氣吞聲沒說什麼了,可“天不怕”毫不罷休,把牛鎮長的講話桌拍得如山響,還指手畫腳地質問道:“什麼?你說老子胡說八道,擾亂會議秩序,叫老子滾下台去?老子他媽的叫你滾出咱拉老溝鎮去!”後來,不知為什麼,牛鎮長真的調出了老溝鎮。
“天不怕”五大三粗,有把力氣,哪家老了人出殯送葬總是請他幫忙抬棺,有時喪家主人還請他給死人整臉美容穿衣服、背死人裝棺材什麼的,挺掙錢。一天,外地一輛運輸車行至馬山村路段時出了車禍,車上三人就有兩人當場身亡。恰在這時天又黑了。活著的那個人又要跑好幾十裏路到縣城交警大隊報案,又要看守車上的貨物,保護事故現場,苦於無法分身,急得要哭似的哀求村長,願出200元請個膽子大的人給他守死者、看車上的貨。村長就捏著兩百元鈔票去找“天不怕”。“天不怕”二話沒說,接過200元錢,就夾床竹席片子去大路上看守事故現場,和外地兩個死者睡了一夜。第二天人們問“天不怕”:“昨晚你怕不怕?”“天不怕”說:“怕倒不怕,可我睡到半夜三更時,迷迷糊糊地好像聽到那兩個死鬼陰魂未散,慘叫了一聲。”他這一說,在場的人都大驚失色,脊梁溝直發涼。
今天三月的一天下午,村東頭陳二叔在山上開墾荒地時,挖出了一個古墳。他剛挖出篩子在一個洞時,就發現了幾塊古磚掉了下來。村幹部聞訊後,立馬趕至保護現場,同時打電話向縣考古隊彙報,請考古專家前來考察鑒定。晚上,村裏有五個小混混和“天不怕”打賭說:“田大哥,你如果敢在這漆黑的夜裏,上山去把陳二叔開出的那座古墳裏的古磚搬一塊回來,我們就真心佩服你膽大,給你100塊錢,怎麼樣?”“天不怕”一拍胸脯說:“把錢拿來,我這就去。”接過100元鈔票往腰包一塞,也不用手電照路,“天不怕”就匆匆向孤山古墳奔去。
第二天早上,村裏五個小混混見“天不怕”沒回家,怕是出了意外,忙跑到山上去看個究竟。趕到古墳洞口一看,他們個個嚇得魂飛魄散。媽呀,“天不怕”竟然死在古墳洞裏了!他渾身青一塊紫一塊,腫得發亮,兩眼翻白,一條足有一米五寸長的青花蛇還緊緊地纏在他的脖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