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青翠的山巒
歡呼的樹木
綠油油的稻田牧歌
拔地而起的樓房
是特意讓我
沿途享用的大好河山
碧空一樣藍的明天
雲朵一樣白的未來
在思想裏心照不宣
外出或歸來
都在大地的心懷
七
大旱的日子
飛機降雨來了
抽水機哼哼使著勁兒
塑管伸出彎曲的長臂
送來清涼的慰藉
蔫了的麥苗玉米芽
土豆秧小小的欲望
終於活了田埂上
壓扁的鐵水桶
沾滿泥土靜靜歇息
爬動的甲蟲飛鳥
覓食的禽獸
樹木小花小草
——它們活命的需求
跟我是一樣的
我活在五穀之上
五穀活在大地之上
大地活在祖國之上
2009.6.7.
涼
寒風不停地吹
牆根的包穀草渾身抖著
像個無家可歸的人
失落的心境
跟秋後掏空的大地
是一樣的
殘破的葉子
被時間吹涼了
再也無法劍一樣豎起
在空中揮舞
牆頭蹲著的麻雀
縮著身子展不開翅膀
奮飛而去
開始蔚藍的行程
蒼茫的天地間
揮觸的農人
不停地刨根問底
2009.9.28.
荒原
這是四月西部的天地間
黃沙飛揚莽莽蒼蒼
像混沌初開的
蠻荒時代
漠風一次次吹來
大地還在板結
寒氣仍舊彌漫
卑微的芨芨草
抱緊瘦弱的身子
瑟瑟發抖低聲哀鳴
紅柳的芽苞張不開口
說不出小小的夢想
通向荒村的一條小路
彎彎拐拐的
像不太成熟的想法
又似猜不透的一段心思
懷春的荒原
依然聽不到
驚蟄隱隱的胎音
2009.10.13.
秋天
曠野已經空蕩了
看不見紅花綠草
飛舞的小蟲追逐的蝶影
走走停停的枯葉
也記不清
自己生根發芽過的
哪一方水土
河上的濃霧依然彌漫
堙沒的無數浪花
相互安慰匆匆奔流
深處遊走的小魚小蝦
在石縫裏水藻間
似被蒙在鼓裏
河床上挖砂的人
像在跟自己過不去
跟時間過不去
濁水洗亮的一塊石頭
似偶爾一笑的臉
也沒有人看見
程亮的一把鐵鍁
擱在炎涼處
靜靜的什麼也挖不到
2009.10.18
方向
空中湧動的烏雲
擠成一團相互打鬧
翻著跟頭全沒有在意
投在地上的陰影
柔和的輕風從前一樣
一往情深地吹來
撫弄葉子的夢境
燃起花蕾的欲望
催促閃耀的浪花
激發飛翔的翅膀
扯動行人的衣襟
荒原無邊無際
我看到遊走的行者
像一滴墨點
又似落地的種子
找尋發芽的泥土
飛掠而過的鷹
隨意變換的方向
就是春天的方向
2009.10.18.
突然而至
正午的陽光透窗而來
照在我的病床上
病床上翻開的書頁上
書頁上深奧的詞句上
突然而至的愛撫慰
有時是難以料到的
是疾病突然放倒的
不由得慢下來
除舊布新去偽存真
讓肌肉回到肌肉
骨頭回到骨頭
我看到午後的霞光
還在趕赴剩下的長路
亮亮的光斑在書頁裏遊走
似在幫我
詮釋活著的真義
2009.10.2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