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老板的意思要是力所不及,便袖手旁觀了?”赫連擎手裏端著酒杯,朝著銀繡淡淡的說道,偏生嘴角還帶著令人咬牙切齒的譏諷。
銀繡沒有想到赫連擎會突然發難,自己好像跟他並無過節。不過這個人素來頗有邪名,行事往往不按常理出牌,是令人頗為頭痛的人物,銀繡不過一介商賈自然不能與他硬碰硬,可是心裏又著實咽不下這口氣,眼眸一轉,便笑道:“做人貴在有自知之明,有多大的荷葉包多大的粽子。鄙人不才,九皇子吩咐的事情必定是非同小可,若是鄙人明知道自己做不到卻為了邀功強行說能做到,到最後拿不出結果來,反倒是誤了九皇子的大事,這樣的罪名劉某擔當不起。與其到時候把自己搭進去,這個時候還不如直接言明自己沒那個本事,雖然賺不到銀子丟了臉麵,總好過言而無信,被人唾棄的好。”
“好淩厲的口舌,果然是個做生意的好手。”赫連擎淡淡的說道。
“大少爺過獎,劉某就靠著這張嘴吃飯呢。”銀繡笑道,心裏卻將赫連擎給狠狠的扔在地上,碾三遭,今兒個定是走了黴運,遇到這麼個主。
朱靖文早就習慣了銀繡的伶牙俐齒,這個時候也不以為意,看著赫連擎自己不說,他就替他開口說道:“鵬舉,子逸想要找一套柴窯的茶盞,不知道你可辦得到?”
銀繡一口茶水剛咽下去,聽到這句話卻一下子嗆了起來,結結巴巴的說道:“柴……柴窯?”
朱靖文不自然的笑一笑,道:“正是,你可有辦法?”
銀繡忙吞下一口氣,拿出帕子拭去嘴角的水漬,然後眼角便瞥見了赫連擎嫌惡的眼神,也是,自己這樣失宜的確是有點不妥。不過這也怪不得自己,原是這位大少爺真是獅子大張口,柴窯?她這輩子也沒見過柴窯的一個碎片!
“九哥,你這不是為難小弟嗎?《宣德鼎彝譜》裏記載,內庫所藏,柴、汝、官、哥、鈞、定六種瓷器,這排在第一位的便是柴窯,要比世人所熟知的汝窯還金貴得多。莫說是一整套茶盞,便是一隻茶盞小弟也未見過,就是得殘器碎片,製為冠飾、絛環、玩具亦是彌足珍貴。”銀繡娓娓道來,最後又補充道:“《歸田錄》中說,誰見柴窯色,天青雨過時。汝窯瓷較似,官局造無私。既然無人見過柴窯,如何尋找?若是大少爺想要一件汝窯的物件小弟還能想想辦法,這柴窯……實在是辦不到!”
這柴窯是怎麼回事?原是後周柴世宗柴榮所燒的瓷窯,柴榮在位近近六年,這六年的光陰是多麼的短暫,要想要尋找一件瓷器,簡直就是難比登天。
說起這個朝代,銀繡還是無比的鬱悶,在這裏宋朝之前的曆史全部都是真實的,可是唯獨沒有元朝,而自己現在所處的朝代也叫做明朝,卻不是朱元璋打下的天下,而是曆史不知道怎麼河流逆轉,元朝消失無蹤,此明朝非彼明朝,真是令人驚愕,唯獨不變的就是對女子的要求一樣的嚴苛!
原以為劉鵬舉不過是一介商人,能有什麼學識,卻沒料他張口就能將柴窯的典故給背出來,就是以赫連擎的驕傲也是被唬了一跳,難怪九皇子這般的器重他,倒也不算枉擔虛名。
想到這裏,赫連擎緩緩的坐直身子,似笑非笑的說道:“既然劉老板這樣說我也不好為難與你,這樣吧,就按你說的給我尋一件汝窯的便罷了,雖然及不上柴窯,將就著用吧。”
將汝窯的物件將就著用,銀繡差點一腳丫子踹過去,見過財大氣粗的,沒見過這樣狂妄的。壓下心口的怒氣,銀繡這才說道:“汝窯的物件因宋金戰亂而失傳,傳世品僅有一二百件。汝瓷胎質細膩,工藝考究,以名貴瑪瑙入釉,色澤獨特,隨光變幻。其釉色,如雨過天晴,溫潤古樸,其釉麵,平滑細膩,如同美玉。想要尋一件真正的汝窯怕也不容易,若是鄙人尋到,不知道大少爺肯出多少銀錢買下?”
銀繡想著自然是先把銀錢說好,這一件瓷器便是幾千兩銀子,到時候要是赫連擎不肯拿錢,自己豈不是要自掏腰包?這樣的賠本買賣自然是不能幹的,先一步把話說開才是正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