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他不願多說,我一口一口喝著粥,兩個人無話,我打量他,他已經變得蒼老了許多,鬢邊已經新添了一縷霜華,兩頰深深地陷了下去,眼睛布滿了血絲,可眼神卻依舊犀利,想必,是熬夜熬的吧。我伸出了沒受傷的那隻手,撫上了他的臉頰,他的臉上不久前新刮的胡子長出了茬,直紮手,我笑看著他“怎麼沒見你的假胡子?”
他放下碗,坐近了一點,露出一個疲憊的笑,“我什麼時候在你麵前有假胡子?”
我把手抽了回來,放在被子上,說“怎麼沒有?你明明在我麵前有戴過假胡子!”可聲音沙啞,怎麼也沒有想表達的那種氣勢。
他的神情有些落寞,“胡子在戰場上丟了,以後再也不用戴了。”我看著他,用手撫摸著他的衣襟“不帶胡子好,那季郎顯得更年輕,更英俊、、、、、、”
他眼裏閃過一道光彩,兩手巴著我的肩膀,急切地說“你叫我什麼?鳳兒你再叫一遍!”他巴著我的肩膀,弄疼了我的傷口,我“哎呦”了一聲,他立刻鬆開了我,局促地說“不小心弄疼了你,你剛剛叫我什麼,再叫一遍!”
我躺著看著他,就是笑,不會答他,他看我這樣,直直的就用唇附上了我的,我動不了,又發不出聲,許久,我快要窒息的時候,他放開了我,促狹的說“叫你調皮!”
我滿麵通紅,看著他,啐了一聲“感情我救了個白眼狼。”
他伸了伸手,“再叫我白眼狼,我就狼給你看!”
我裝作害怕的縮了縮頭,他哈哈大笑,說“好好躺著,我也該回去那邊了。”
迎柳進來了,坐在我床前,替我掖了掖被角,說“老爺這些天都沒笑過,除了在房間看書,也不說話,今晚倒是笑了,還說了著許多的話。”
我問她“老爺平時就在房間看書?他不和左將軍他們商討商討戰事?”
迎柳歎了口氣,說“老爺這次怕是就這樣了。”頓了一頓,又說“老爺這次出來,差不多把手上的三分之二兵力調了出來,可不成想,剛到秦州,後將軍就叛變了,帶走了五分之一的軍士,其他的幾位將軍麾下的,要不遭埋伏,要不就被圍困,也沒什麼人了,如左將軍,遭了埋伏,基本上陣亡,老爺自己的那支在突圍的時候也全部陣亡,來到這兒的時候,老爺清點了一下剩下的兵力,十二萬大軍隻剩下了一萬多人,本來要東山再起,有的是資本,畢竟京師還有六萬人,可第二天,消息傳來,京師的士兵全被吏部尚書策反了,原來他們早就有所準備,先在內部打入了人,那些軍隊的官兵中,有大部分是他們的人,隻是他們在等一個時機罷了。”
我聽了,止不住的問,“那老爺現在是京城也回不去了?怎麼裏麵有人有異心老爺會沒有察覺?”
迎柳聽了,說“那些窩裏反的大部分都是平時史大人控製的,史大人把那些願降的都重新收編了,不願降的就都殺了。而且,聽說,還是大夫人和十二夫人闖進了老爺的書房,把老爺的軍隊手諭給拿走了,並給了史大人。”
我一驚,脫口而出“不可能”!
迎柳見我急了,忙給我捧來一杯水,不說話了。我喝了幾口水,喝得急了,咳嗽起來,迎柳給我順氣,我問她“那老爺其他地方可還有能調動的兵力?”迎柳搖了搖頭。
我躺著,止不住了,問她“老爺可有睡下?”迎柳也搖了搖頭,說“老爺最近睡得少,常常就看著書的時候打個盹,左將軍他們有時候會來找老爺問些事情,老爺也全權交給左將軍他們幾個自己看著辦。”
我說“你把老爺請過來吧,就說我想他。”迎柳去了,過了一會,季布進來了,進來就摸著我的頭,說“你想我?”我點了點頭。
他在床沿坐下,手摩挲著我的額頭,說“看到我了,不想了?”我點了點頭,眼睛眨啊眨的盯著他,他說“你睡吧,我在這陪著你。”我搖了搖頭,看著他的眼睛說“我要你陪我睡。”
他輕點了一下我的鼻子,往裏麵躺下來了,迎柳進來熄了燈。我要他抱著我,他拒絕了,怕弄疼我的傷口。我睜著眼睛看著帳子的頂端,什麼也看不見,夜那麼黑。
他的聲音忽然在耳邊響起“還不睡麼?不要想那麼多。”
我覺得奇怪,他怎麼知道我沒睡著?他的聲音又響起,“知道你想問我怎麼會知道你沒睡著,你叫我來的時候我就知道必定是迎柳對你說了什麼,你才這樣的。而你,要是心裏有疑問沒得到解答,肯定會睡不著的。你既然都知道情況了,我也就不瞞你,我準備解散軍隊,讓他們各自回家或各自另外參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