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地道裏休養了幾天,地道裏什麼都不缺,皇帝,應該叫先皇了,在這個地道裏儲蓄了很多吃的喝的玩的,恐怕他早知道自己會有這麼一天,奇怪的是他自己怎麼當初不進入裏麵來躲呢?
我一邊喝著胡二捧過來的一杯水,這兒有些木炭,燒起來會有煙氣,把自己會熏死的,我們也不敢用,天天就喝涼水,一邊看著胡二給我從一個木匣子裏找出來的地圖。
昏暗的燈光下,我必須弄明白這些宮內的密道走向,以求順利地走出去。
胡二還在那些物堆裏找著東西,他必須找到一些我們逃出去要用的物品。胡二是季布的人,怪不得平日裏他之前伺候我特別殷勤,我還以為是皇帝寵我緣故。
那日倪軒的兵攻打到勤政殿樓下的時候,我正氣急攻心糊塗了,又吐血了,就要往樓下栽倒,是胡二一手拉住了我。
他把大壇的美酒全倒在地上、柱子和帷簾上,點燃了那些沾了酒的東西,勤政殿著火了,火堵住了往樓上衝的兵士。
倪軒在宣德門看到這邊起火了,一路輕功飛到勤政樓的時候,胡二已經打開了樓頂上的機關,把我背到了這個地道裏……倪軒,他沒找到我,肯定不會死心的,這會兒指不定怎麼在搜尋,宮裏的密道他肯定也能想到,隻是他沒有地圖,要是有地圖,肯定早搜到這裏來了。
“胡二,這裏有幾間地道啊?”這些天我都不敢小覷了他,一個太監,連宮內的密道什麼都這麼清楚,肯定是有他的可取之處的。
“娘娘,有三間,您要是累了,可以去左邊第一間睡會兒,那是皇上以前布置德最好的。”胡二頭也不抬,繼續找著東西,隻是他怎麼把這些包的很好的糕點扔掉?那就是出逃要準備的呀,“胡二,你怎麼把這些糕點扔掉啊?包的很好啊,更不容易壞的。”
他的動作有些遲滯,“娘娘,這些糕點看起來放很久了,奴才挑點新鮮的。”我轉身往那間隔開的屋子走去,隨他在這間最左邊的屋子去翻找。
躺在榻上,我盯著那門口的厚重雙層鑲金框門簾,前皇帝倒是很會享受,在地道裏還能弄出這麼個空間,在這兒儲存了足夠的物品,住個一年半載也不是問題呀。
那簾子繡的圖很有意思,是一排小孩的嬉笑姿態,花鳥魚蟲很活靈活現。隻是,那繡法,很熟悉。
我看著這圖畫,怎麼也想不起在哪兒見過。
“娘娘,您睡著了?”胡二在外麵低聲喊道。
“沒有,有什麼事嗎?”我起來拉開了簾子,看著門口站著的胡二。他手裏拿著一件火紅的衣服,金線在上好的綢緞上閃閃發光,耀人眼花。
他把衣服捧到我麵前,很恭敬,“敢問娘娘,這是否娘娘的物事?”我展開一看,九隻鳳凰展翅欲飛,不就是我的九鳳穿空嫁衣嗎。
“是,是我的嫁衣,他怎麼在這兒?”
胡二聽我發問,搓了搓手,“奴才聽主公說過這件衣服,世間無二,那次主公還給奴才來信詢問衣服的下落。奴才沒有在內府庫查抄的季府物品中發現這件嫁衣,原來在這兒。”
我捧著嫁衣,眼淚撲簌簌直往下掉,胡二見我如此,默默走開。我捧著衣服進了裏間,把衣服放在榻上,看著那熟悉的針法繡線,沒想到衣服也和人一樣,幾度漂泊。
對,這針法,和剛才簾子上的不就是一樣嗎?難道,那簾子也是祖母或者母親繡的?不是說,九鳳穿空的繡品隻有屈指可數的兩三件嗎,怎麼這兒會有?
九鳳穿空,九九回文,鳳舞晴空,穿空成川,天下歸一。這是季布有一次在晚上抱著我睡的時候念的,難道這九鳳穿空真的有什麼秘密?為什麼我從來沒聽母親說過?
我把手中的嫁衣和簾子比對,那些孩子似乎還在嘲笑我,眼兒微眯。我把嫁衣正前麵的鳳凰貼著簾子正中央的孩子,那是一個抱著一塊玉佩玩的正開心的孩子,旁邊有個小女孩拈著一隻蝴蝶。沒什麼反映,難道我想錯了。
理會錯了歌訣的意思?
我在換了個方位,把正後麵的鳳凰貼著孩子的臉。還是沒什麼反映,我預想中的事件並沒有發生。我有些氣餒,把嫁衣翻了個麵,裏子翻到了外麵,摸著這些針腳想著歌訣的意思。摸著摸著,我眼角的餘光看到了我從來沒有發現的東西,那些鳳凰,每隻鳳凰好像都在細密的針腳中用自己的姿態掩蓋了一個字,是的,像一個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