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陽光還沒有暖透,不到正午時,天空之中便聚積起了一片灰雲。山雨欲來前的大風凜冽而寒冷,吹著山嶺裏一支急歸的馬隊。
馬隊最後方那匹黑馬的馬鞍上係著一根繩子,繩子另一頭綁著一個被捆成麻花的人。那人正是王峻。他的腿腳實在被捆得太結實,無法邁開大步,更別提奔跑了。於是他隻好怪異而狼狽地踩著小碎步,間或蹦跳著被黑馬拖走。
黑馬上坐著的是那白衣少年,他身後的馬背上綁著一個昏迷的紅衣少女。
白衣少年麵帶微笑,一頭黑發被風吹起,很是意氣風發。
王峻吃力地跟在後麵看著“舒服”的昏迷在馬背上的吳佳瓊,看著她身上隻綁了一根繩子,不禁小聲歎息道:“這丫鬟當得舒坦。少爺我在下麵受苦,你倒是先躺下了。什麼便宜都讓你占了!人與人之間的差距怎麼就這麼大呢?”
白衣少年聞言回頭冷笑一聲,道:“還有力氣說話?”說著一勒馬韁加快速度,王峻一個措手不及差點摔倒。白衣少年追上前麵一個大胖子,拍了拍他的肩膀,高聲道:“我知道寨子裏的糙老爺兒們你看不上,你做夢都想把我睡了!”
馬老四聞言色變,一個頭甩得像撥浪鼓,忙道:“不想,不想,不想!”
白衣少年指了指身後的王峻,對著馬老四挑了挑眉頭,邪惡地笑道:“這小子也嫩,八成是朵雛菊。他挺羨慕你有馬騎呢!要麼你帶他一程?”
大胖子馬老四瞬間笑開了花,滿臉肥肉一顫一顫,仿佛要流下油來,右手在空中虛抓揉捏著,不知是想揉王峻的胸還是臀,大笑道:“哈哈哈……還是小七爺會心疼人。我馬上把他弄上來,一路摟著回去,好好愛惜愛惜這小哥哥。”
正在此時,前方一匹馬調轉馬頭奔了過來,來人正是匪首張胡子。張胡子皺著眉頭看了白衣少年一眼,卻一巴掌扇在大胖子馬老四臉上,罵道:“什麼人都敢玩!還沒搞清底細就敢亂來,等下怎麼死的都不知道!摸摸你頭上的包,忘記你是怎麼昏倒的了?”
大胖子摸著臉頰有些委屈地小聲道:“我自己不小心摔的……”
匪首張胡子又揚起了巴掌,白衣少年伸手擋下,另一隻手推了推大胖子,示意其走開,笑道:“張叔,我看是您過於小心了吧!他隨意舞了幾下樹枝,就把您嚇破膽了?這小子要真有逆天的本事,也不至於落到這下場。”
匪首張胡子聞言拉下一張臉來,有些厭惡得看著這個小輩。奈何寨子是他死去父親創立的,而且他的實力與自己相差仿佛。他隻好耐著性子解釋道:“小七,行走江湖小心為上。雖然我是一個修行者,但實力有限,哪怕在俗世中混江湖也要處處小心。你看你爹……”
“張叔!”
白衣少年聽到對方提及自己失蹤的父親,心中微燥,寒聲打斷道,“真是江湖越老,膽子越小!三根繩,整整綁了三道,真是活見鬼了!不知道的還以為我們綁的是昆侖山無極天尊呢!這小子何德何能敢讓張霸天畏首畏尾?”
“小七!”張胡子被激出了幾絲火氣,大聲嗬斥道,“你不懂,我不怪你!你張叔我是什麼人,你還不知道?昆侖山不昆侖山的我不知道,但這位八成是天山弟子。”
白衣少年知道張胡子便是天山棄徒,聞言不禁一窒,沉默片刻後有些不屑地問道:“你確定?”
“當然!”張胡子還沒說話,跟在馬後的王峻卻突然插口,斬釘截鐵地說道:“我便是天山大弟子李牧棠。當天上這場雨落的時候,我便讓這天地雪封千裏。”
“你看!”張胡子有些興奮又有些擔憂地說道,“你看他知道李牧棠,他知道李牧棠能見雨化雪,冰封天地。他肯定是天山派弟子。”
白衣少年冷笑一聲,道:“李牧棠,我也知道!”接著又衝前麵那些漢子喊道:“誰不知道李牧棠?”
前麵十幾名漢子沒一人敢於說話。
張胡子麵色尷尬。
王峻似乎也有些尷尬,用下巴指了指身上的繩子,有些底氣不足地說道:“我說我是李牧棠……哎,我是李牧棠!能不能給我一點點尊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