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事白癡都看得出來啦,管家大哥。總而言之,克魯斯家的老狐狸要的就是麵子啦!麵子!那個葛爾必特拚命撒錢,故意將自家私兵的規模搞得比我們狼騎士團還大,就是要讓我們老板難堪。哼!這種人我看多了!這種愛打腫臉充胖子養大軍的國王,佛爾蓋亞大陸多得是。雖然這種錢確實好賺又輕鬆也是沒錯」
「不過這樣可就有點不妙。僅隻是一件任務,卻交給兩支各自有指揮體係的部隊來執行,這樣很容易出問題的」
「雷伊也說過一模一樣的話……嘛,反正船到橋頭自然直。有那個腦筋好的家夥在,克魯斯家的雜牌軍想無端失事也沒那麽容易啦。就算有萬一,到時候也有本大爺羅威特大人在呀!」
「連你都得出馬的話,就意味著吉爾雷家與克魯斯家這兩個位列公會一二的兩大勢力將正式宣告決裂,然而對於家園將被當成戰場的都沙島居民而言,卻是應證了『禍不單行』這句話……」
「這也是常有的事。種了幾十年的田,隻因為兩個不曾見過麵的國王彼此有過節,結果就導致田地被軍隊一把火燒光,這本來就不是什麽稀奇的事。老百姓也隻能自認倒楣──嘖,酒沒了」
酒瓶見底,讓羅威特的話匣子也隨之關閉。
啤酒黨的話題盡是些世間常態的社會現象,讓人氣憤又無奈。修瓦克的批判直接又露骨,漢斯則是在打迷糊帳,而羅威特的語氣也夾雜著一股不輸毒舌術士的犀利。
傭兵總是給人一種勢利眼又貪財的印象。羅威特自己也承認,當傭兵本來就是為了賺錢,不過任誰都看得出來,金錢絕對不是這名熱血漢作為行動準則的第一要素。
當服務生再度將冰涼的啤酒送到桌上,啤酒黨三人的話匣子又將重新開啟之際,這時候從剛才就一直保持沈默,這張餐桌唯一的麥茶黨成員突然跳上桌子──
「開什麽玩笑!無辜百姓即將有難,就算這是天上大神的旨意,我亞利克斯.賽巴斯達也絕不會坐視悲劇發生!」
在舞台上,主角和小醜總是最受人矚目的存在,亞利也理所當然成為所有用餐者目光的新焦點。至於是被當成主角還是小醜,這點就因人而異的說,不過某管家的看法似乎是偏向後者。在公眾場合做出如此舉動,身為管家的漢斯有提出諫言的義務。
「少爺,請趕快下來。在用餐時間做出如此有失禮儀的舉動,會被旁人當成笑話看的」
「被當成笑話?哼!那種事就隨便人家愛怎麽說就怎麽說!即使不被人所理解,依然將自己信仰的正義貫徹到底,這才是騎士該有的風骨!賽巴斯達家當主的我在此宣布,我決定要去都沙島!不管有什麽理由,都沙島的無辜百姓都不應該受到不公正的對待!誰要是想這麽做,就得先問過我的劍!」
「哈?」
漢斯的下巴彷佛快掉下來。這也難怪,因為誰想得到亞利會突然做出如此跳躍性的無俚頭宣言,而且本人還很認真。
其他人可能聽聽就算了,可是漢斯很清楚亞利是認真的。如此一來,麻煩就大了。
朋提海貿易公會對都沙島出兵是師出有名,而且有公眾認同的大義名分在。然而也不可否認的是,公會內部的權力鬥爭有可能會讓一般老百姓蒙受不必要的損害──當然,這隻是一種假設罷了。屆時,實際情況也未必會那麽糟,不過可以肯定的是,亞利的介入絕對會是一個無法忽視的不確定要素。
亞利拳打克魯斯家私兵,腳踢狼騎士團傭兵的畫麵,光隻是想漢斯的胃就已經有抽痛的感覺,他的損友修瓦克則是一副等著看熱鬧的表情。不過在此之前,修瓦克先拿一個比較現實的問題來調侃一下桌上那位正義感過剩的貴族少爺。
「你打算怎麽去都沙島呀?那裏可是一個快變成戰場的地方哦。翻遍克魯斯島,恐怕也找不到一艘肯冒險送你過去的船哦。嘿嘿,還是說你想趁這個機會練習長泳嗎?」
對於這道惡意滿滿的問題,亞利隻是輕描淡寫地回答:
「總會有辦法的,到時候再說!」
到時候再說──或者翻譯成『漢斯總會想到辦法的』──在旁的管家聽完少爺的回答之後,胃痛的程度就往上翻了三成。
若這是一出戲劇,此時的劇情必定是即將來到最高潮的階段。就在漢斯胃痛、修瓦克笑到肚子痛的時候,啤酒黨的最後一名成員又在這片風不平浪不靜的海上投下一顆炸彈。
「好啊!想去都沙島的話,就來坐我的船吧!」
也不知道羅威特是安什麽心眼做出這段發言,不過亞利則是當場拒絕,理由是──
「請恕我不能接受你的好意,羅威特。我到都沙島的目的是要貫徹我的正義!所以說,我醜話先說清楚。要是狼騎士團的行動危害到都沙島居民的生活的話,我的拳頭跟劍可是依然會為了正義而出的!我們的交情是一回事,然而正義永遠擺在友情的前方!」
「你還真是頑固呢……不然換個方式好了。我就以我個人的名義,雇用你如何?」
「雇用我?等一下,我又不是傭兵,而且也沒有加入狼騎士團的打算……」
見到亞利有所疑慮,羅威特馬上笑著解釋說:
「不用想得太複雜啦。我又不是要你加入狼騎士團,而是我以個人的名義雇用你,隻是形式上的手續罷了」
「可是傭兵可以雇用傭兵嗎?」
「有哪條法律規定說,傭兵不能雇用傭兵嗎?」
「這!可、可是,我說不定會和狼騎士團的人為敵……」
「沒關係啦!哈哈哈哈!如果你覺得我們團裏有哪個家夥很混蛋,盡管打下去就是!那些大國正規軍不是也有設置憲兵這種部隊嗎?你就想成我是雇用你來負責這種工作就行了」
「嗯,似乎也有幾分道理」
麵對羅威特熱情的遊說,即使是頑固的亞利,最後也不得不點頭。
前往都沙島是主要目的,為了達成『目的』,要使用何種『手段』,亞利也並非毫無變通之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