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光交錯。
鋼鐵與鋼鐵互擊迸出火花,幻化為平地響起的雷鳴,讓人看了膽戰心驚,卻又難以移開視線。武藝高超的兩名劍士的對決,就彷佛是一場獻給神明,既殘酷又神聖的劍舞。
不知道是第幾回合的交鋒,當結果又是不分勝負收場時,兩人各退一步,重新調整呼吸和體勢。
羅威特滿身是汗,身上也有幾處擦傷。很少有人能夠跟他對戰到這種程度。能遇到難得的好對手,他心裏真的很愉快。
「……呼,你這小子不隻是牛脾氣,連力氣也跟牛一樣大。到底是吃什麽長大的呀?」
「這件事你自己去問我家的管家!」
鬥嘴才剛結束,亞利馬上一記箭步,以劍尖畫出銳利的弧線略過羅威特的胸前。
羅威特及時閃開,但是上衣卻迸裂出一條細縫。而且,這條細縫又馬上因為羅威特在下一秒做出大動作的關係,變成一個從腹部一路延伸到左肩膀的大破洞。
「真是浪費,好好的衣服就這樣報銷了」
嘴巴上是這麽說,但是表情已經沒有像之前一樣輕鬆。羅威特一邊提高警戒,同時也做好進攻的準備。
「我的衣服被你搞爛了。要是不回敬你一下,本大爺羅威特大人在傭兵界的麵子以後還掛得住嗎?」
「辦得到就試試看呀!」
亞利馬上嗆回去,但是羅威特卻露出奸笑。
「……嗬嗬,難得觀眾這麽多,為了答謝大家的熱情支持,偶爾也該來點養眼的,好讓弟兄們保養一下眼睛呀」
「哈?你在說啥?」
「沒有沒有,隻是想知道某個不良管家,到底有沒有把花樣年華的千金小姐當成過動兒少爺扶養的嗜好罷了,別在意!別在意呀……嗬嗬嗬嗬……哈哈……」
「────────────!」
不在意才有鬼。
不得不承認這招激將法很有效──事實上也隻有這一百零一招激將法,才能屢試不爽讓亞利一而再再而三自己跳進去。
此時現場所感受到的緊張感,已經分不出究竟是來自於殺意還是怒氣。已有不少人基於危機意識而選擇遠離戰場,隻有置身在暴風圈正中心的羅威特是例外。
好戰的巨漢帶著高昂戰意,迎擊如炮彈一般直衝而來的少年。
「羅──威────特──────!」
怒火加上氣勢,羅威特用來防禦斬擊的劍身,傳來了堪稱是至今為止最為沈重的一擊。
「好家夥!」
退卻就等於輸了──在戰場上培養出來的直覺,讓羅威特選擇反守為攻……不,是別再防禦了,而且非得立刻攻擊不可。羅威特奮力揮出渾身一擊,接下了正朝自己斬來的長劍。
喀喀、嘎嘎嘎啊……
兩把劍互擊,形成勢均力敵之勢。
「可惡,你這家夥的力氣還真大,羅威特」
「那當然!你以為我的肌肉是假的呀?有問題的是你吧!」
「你、你說誰有問題呀!」
怒火又再次燒起,讓亞利又進一步增強施壓的力道,但是羅威特並沒有就這樣被壓過去。
久久僵持不下,突然間,兩人像是事先約好似的同時分開。
亞利朝後方跳開,腳一著地又馬上向前方衝刺。
同一時間,羅威特也做出完全一樣的動作。
「用這一劍決勝負吧!亞利!」
「求之不得!羅威特──」
再一次鋼鐵互擊。
喀啷!
──的一聲,互擊的雙劍竟同時應聲斷裂。
「你這小子果然沒讓我失望呀,亞利」
「我們繼續!羅威特!」
武器雖毀,鬥誌卻更加猛烈燃燒。
這場戰鬥變成肉搏戰了。
毫無規則,純粹是野蠻的互毆。
「羅威特,這次一定要讓你見識我的利害!」
叫囂同時,亞利以雙手扛起一個跟自己身材差不多的大木桶,打算將木桶砸向羅威特。但是,羅威特卻趁這個時候衝過來。威力萬鈞的右拳一揮出,不僅木桶被打穿,羅威特的鐵拳還直接印在亞利的臉頰上,不過勝負並沒有就此底定。
「你這小子好樣的……」
羅威特不僅吃驚,也感到佩服。能夠硬食這一拳而不倒的人,在羅威特的記憶裏還不到五根指頭。
亞利此時的表情正掛著『哈哈,你這隻大猩猩上鉤了』的奸笑,隨後就用臉硬是將羅威特的拳頭給推回去。還不知如此,亞利還以雙手抱住羅威特的頭,並用力往下拉,同時再以賽巴斯達家的招牌頭錘往上頂。
嚴格說來,頭錘是一種隻要運用不當,就會變成既傷人又傷己的自爆招式,更何況是以石頭腦去撞另一顆石頭腦。羅威特受創不輕,而亞利也好不到哪裏去,不過能一挫對手銳氣,就精神麵上來說賽巴斯達家的小龍是稍占上風。
「……你這小子真好樣的……明明是貴族家的大少爺,想不到打架也這麽厲害」
「我更厲害的地方,還沒讓你見識到咧」
「喔哦,那還真讓人期待」
「皮給我繃緊點,準備見識更厲害的招式吧!」
已經無法阻止這場對決了。
有能力阻止的人隻想看熱鬧,沒能力的人一旦闖進戰圈,肯定小命難保。圍觀者深怕被掃到台風尾,卻也沒有一個人想要離開。所有的人都想知道,到最後仍然屹立不搖的勝利者,究竟會是誰。
拭去臉上的鼻血,亞利即將進行下一波攻擊──不再耍小手段,就是衝過去,麵對麵互毆。
「這一次,該輪到你品嚐我的拳頭有多硬了」
重心改變,做出衝刺的預備動作。
亞利隨即如箭矢般進行突擊,但是就在下一瞬間──
「──啥?」
咻!
一支疾箭破空而來,不偏不倚地插在亞利眼前的甲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