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剛才因為這兩個孩子意外被克魯斯私兵抓到,使得預定計畫被打亂,不過佛克斯並不感到遺憾。
對佛克斯來說,保護好這兩個孩子就是一切,其他都是次要。
「伊都少爺、莎蓮娜小姐,接下來就讓我們一起思考,有什麽好方法可以脫離眼前這個困境吧」
此時的佛克斯就像是一個鼓勵學生多思考、總是尊重學生意見的老師似的,而兩個孩子的反應也大不相同。
「我、我也要一起想嗎?我不知道做、做不做得到……」
伊都顯得有點慌張,反觀莎蓮娜卻叉起雙手,高笑說:
「哈哈哈!這點小事就包在本大小姐身上吧!困境是每個偉大的人每天必定要麵對的課題。我會讓那些惡徒知道,欺負都沙家的人將會遭遇多麽悲慘的下場。嘿嘿,以少擊多可是兵法的王道!」
「不對,莎蓮娜小姐,那是邪道──」
討論非常熱烈。
最初的計畫是這樣的。首先,佛克斯從為數不多的情報中,找到朋提海貿易公會所派出的這支軍隊有結構上的弱點。於是他便利用雙方勢力的矛盾,刻意隻襲擊狼騎士團,並將自己塑造成一名不甘於埋沒在市井之中的能人異士,藉此吸引葛爾必特.克魯斯的注意。果不其然,滿懷野心、而且求才若渴的葛爾必特.克魯斯就如佛克斯所料想的一樣上鉤了。不過,這還隻是第一步。
下一階段,佛克斯會想辦法取得葛爾必特.克魯斯的信賴,不過說實在的,其實佛克斯並沒興趣和拉法羅.奧卡一爭長短,他要的隻是盡快取得能夠離開都沙島的船,以及航行中的『護身符』──挾持葛爾必特.克魯斯做為人質。
單憑佛克斯的實力,直接來硬的也不是不行,隻是事情再怎樣順利也難免會橫生意外枝節。說到底佛克斯所有的行動,都是以確保都沙家兩名遺孤的安全為前提才付諸實行。為此,一時忍辱負重對無敵的雷槍守護神而言並不算什麽。
即便是初始計畫正麵臨翻盤般的修改必要性的此時,佛克斯也不感到氣餒或焦急。或者說,隻要在這兩個孩子身邊,他就感覺到自己彷佛什麽事都辦得到似的……
(……嗬嗬,我這個邊境商人真是榮幸,能讓威名遠播的黑龍將軍閣下親自照顧我家這兩個孩子,會不會太過冒犯了呢?)
突然間,聽到了這道聲音。
並非現實,而是隻存在於記憶的聲音。
往事仍曆曆在目,但是人事已全非。
佛克斯悄悄地將這份愁傷的情緒收進心裏。
他明白,現在並非感傷的時候,但是……
「……佛克斯,我、我們已經沒辦法……回家了嗎?」
不知何時,莎蓮娜已經站在佛克斯麵前。
像現在這樣情緒低落的模樣,在莎蓮娜身上是很少見的。在佛克斯的記憶裏也隻出現過一次。在過去,伊都與莎蓮娜曾經見過幾乎不曾回過都沙家館邸的祖父一麵。明明是血緣相連的親人,但是瓦雷.都沙卻擺出視而不見的態度,讓這兩個孩子感到很難過。莎蓮娜雖然懂事又早熟,但仍然隻是一個小孩子。佛克斯也隻有在那時候看過她偷偷在掉眼淚,但表麵上仍然強顏歡笑的一麵。
「你說的沒錯,莎蓮娜小姐。隻要外來的士兵還在,兩位的都沙家就暫時不能再回去了」
就現況來看,再也無法回家,而且還得遠赴他鄉的情形,可能還會是不得不接受的唯一選擇。佛克斯雖然沒有直接說破,但是聰明的莎蓮娜早已經心裏有底。
「說的也是。抱歉,又讓你操心了,佛克斯。雛鳥總有一天要離巢,這是你教我的事。父親大人也是十幾歲就開始離家行商,然後才成為受人景仰的偉大商人。現在我和伊都可是提早幾年就這麽做,嗬!這不就代表我們已經超越了父親大人,不是嗎?」
莎蓮娜又打起精神,回複到令人不知道該哭還是笑,那副天上天下唯我獨尊的模樣。
「對啊,姊姊。隻要有佛克斯叔叔在,就沒有什麽好怕的。有叔叔在,我們就一點也不感到寂寞呢」
「什麽寂寞不寂寞的,那是小孩子才會在意的事……嗬嗬,伊都要是再不改掉不敢一個人睡的習慣,可是會一輩子都長不大哦!」
「莎、莎蓮娜姊姊,這樣說太過份了!」
伊都的親切,就這樣被姊姊踩在腳底下。
「……」
看著這兩個孩子,佛克斯不禁感到欣慰。
伊都與莎蓮娜,確實繼承了父親伊紮克的一切。
有堅強,也有笨拙之處。
有過人的睿智與果斷,也有孩童般天真的一麵。
這是佛克斯所認識的伊紮克.都沙。
從這兩個孩子身上,佛克斯看到了故人的影子,但是這份令人懷念的記憶,卻也悄悄激起了另一股深沈的情緒。
「……伊紮克大人……不,吾友伊紮克.都沙。若你還在世,一定會想阻止我接下來將要做的傻事吧……」
這段話彷佛耳語般,隻有佛克斯本人聽得到。
宛如詛咒一般。
「……你總是這麽說,複仇產生不了任何東西,也挽回不了已經失去的東西,但是我仍然無法放下……」
佛克斯的手緊握著多萊迪特。
指甲刺進掌心的疼痛,正不斷刺激著某種灼熱的情緒。
高漲的情緒,漸漸又喚起了沈眠中的雷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