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椒從前院出來,過街便進到爹家院子。
眼看要過年了,喬滿囤在家裏幫方氏收拾年貨,大山被花椒罵出來之後沒回家,跟狐朋狗友出去混了,二山和大寶圍著盆子摳骨頭上的肉吃。
見到花椒進來,方氏本能地感覺到不好,可還是硬擠著笑臉說道:“喲,桔梗來了,不是病著呢麼,咋還出來,連個頭巾也不戴,你說這再嚴重了咋辦……”
花椒理也沒理她,抬手指著她和喬滿囤,問道:“我問你們,讓我嫁給大山是誰的主意?”
方氏眼睛往喬滿囤那裏瞟了瞟,說道:“是、是你爹和你奶的主意,可沒俺啥事啊!”
花椒病得迷迷糊糊,聽她這樣說便衝著喬滿囤去了,指著喬滿囤的鼻子說道:“你是咋想的?你還是我爹呢!就讓我嫁給大山?那是個什麼玩意!長得像耗子成精似的!你看他一天天擱外麵哪幹正事,不是偷偷摸摸就是盯著女人看,我聽人說他到鎮裏還偷著逛過窯子,你是覺得你閨女是攤****啊,甩給那樣人!”
她的話說出來,差點沒把方氏氣死,可是為了把桔梗娶回家,她又得強忍著,站在旁邊臉憋得直發青,瞪眼看喬滿囤,倒要看看他怎麼對付他閨女。
喬滿囤聽得直皺眉,他就不記得桔梗什麼時候說話這麼粗俗,要不是知道花椒“走丟了”,他還真要以為,這是花椒不是桔梗呢。
“你這妮子咋說話呢?你罵大山也就算了,還罵你自己!你好歹也是我閨女,我就能那麼糟踐你?讓你嫁大山還不都是為你好!你畢竟在咱家長大,啥事這一家人都習慣了,不會挑你的毛病,你嫁到別人家去,你當哪個會把你當人看!我和你奶奶、和你娘商量了半天,你奶奶都點頭答應的,不是對你好,她有可能答應這事麼……”
花椒更惱了,後著燒得發熱的腦門兒叫道:“一口一個為我好,為我好個屁!當我不知道你們是怕我出嫁把錢帶走!哼,就大山那個熊餅,就算是世上男人都死光了我也不會嫁他!你們還是讓他有多遠給我滾我遠,我打死也不會嫁他!”
喬滿囤被她頂出了火,說道:“你這死丫頭到底想咋的?我是你爹,我讓你嫁什麼人是為了你好,你倒這樣頂我,你還是不是我閨女!”
花椒氣得快瘋了,三姐都已經生死不明,自己在這代替她,病得要死要活也要硬撐,他們竟然還在算計,還口口聲聲說是為了自己、不對,是三姐,自己姐妹咋就這麼倒黴,攤上這樣的爹呢!
憤怒之下,她咬牙切齒地朝喬滿囤呸了一聲,道:“呸!讓我嫁大山這種雜碎還好意思說是為我好?你還要不要臉!你也配當我爹!我們姐妹打家裏出去之後就不該再認你……”
她的話沒說完,喬滿囤一個耳光便掄過來,把花椒打得一個趔趄撞在門框上。
喬滿囤大手大腳,幹慣了力氣活,手也特別有勁,這一巴掌就把花椒的嘴唇打破了,鮮血順著嘴角流下來。
花椒倚在門框上,捂著臉直盯盯看著他,氣得雙眼通紅,瘋狂地吼道:“你打我?為了逼我嫁給大山,你竟然打我!我告訴你,別以為你當個爹就了不起!我們姐妹不欠你什麼,就連我們的命也是我娘給的,與你沒啥關係!從今以後你少來管我們!我們姐妹和你斷絕關係!你再也不是我們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