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陣法,還是自己心中的幻象?
沈萬水皺緊了眉,卻沒有動作。麵前的人忽然開了口,滿臉悲傷。
“你已經不愛我了麼,為什麼不抱我呢?”
遠處,林妙香看著沈萬水失神一般地站在一個人偶麵前,俯身對著身旁之人交頭接耳。
“夜重這陣法看似普通,卻能讓每個人心中最想看到的東西。你說,他能破麼?”
林妙香見沈萬水癡迷的神色,搖了搖頭,“可惜了,他執念太深,放不下流景。”
流景的麵目漸漸在雨霧中顯現出來。
她垂著頭,眼裏是水樣的柔情,“我喜歡你,阿水。”
沈萬水腦中一陣暈眩,這幾個字聽在他耳中,是如同天上傳來的餘音。曾多麼期盼過流景說這句話,想來隻要她肯說,自己死也無憾。而今聽到了,卻是假的。
假的。
可我為什麼即使知道是假的,還是想聽。
一陣尖銳的剌痛傳來,沈萬水緩緩低下頭,一把匕首,已經插入他側腹。
沈萬水笑笑,如仙人渺渺,他伸出手去,緊緊抱住流景“再說一次,即使是假的,也再說一次吧,流景。”
陣勢瞬間消散,懷中那個深情的幻影,變回了原來人偶的姿態。
又抱了一會兒,沈萬水確信那人偶已不會再變成流景的模樣,這才按著側腹的傷口,緩緩站起身來,一步步地走向那亭台,步伐緩慢而堅定,似信步在風中。
煙雨迷亂,看不清沈萬水臉上的表情。
隻見他背後的長發隨風狂舞,衣袂翻飛。流景仍坐在亭台上,麵無表情地看著那個玄色的背影在雨霧中若隱若現。
突然,那人腳步一頓,大量的鮮血從側腹的傷口冒出。一絲苦笑浮上了沈萬水的嘴角。
他抬起頭,朝著山頂望去。那眼神穿過了雲霧,穿過了山嵐,卻穿不透流景臉上的表情。
五年時光,對她而言,一片空白。可是對自己來說,總歸,總歸還是甜蜜的。
可是,那個人此時卻並沒有看向自己。她的眼神縹緲,不知此時正在想著些什麼。
什麼也看不清啊。沈萬水歎了一口氣,不過,就當她是在想著自己吧。
她在想著自己。
這樣想著,沈萬水的身子卻是搖搖欲墜起來。那傷口冒出的鮮血紫黑一片,想來那把匕首上,是塗了劇毒。
流景款款站起身來,從亭台走下,站到沈萬水身前。
她皺著眉,眼裏的不解之色更重,“為什麼?”
聰明如她,怎會看不出沈萬水早已看破這陷阱,她不明白,為什麼他還心甘情願地走了進來。
“流景,你知道的,你是知道的。”沈萬水腳下的雪地已是血流如注,他臉上卻是掛著淺淺的笑意,眼神溫柔,語氣裏有著說不出的倦意,“你若是不知道,又怎會布下這陷阱。”
“可是,你為什麼這麼輕易就走了進來。”流景向前幾步,望著那刺目的鮮血,不覺有些暈眩。
沈萬水有些控製不住地倒了下去,頭擱在了流景的肩頭,也許是在想其他事,流景居然沒有避開。
沈萬水疲憊地閉上眼睛,“你為何不明白呢,不管你說什麼,我都會來。重要的不是你的演技如何,或是這陷阱凶險如何,重要的是,那個人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