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口的沈青猶豫了一下,終於還是下定決心推開了門。
他好奇地打量著門裏麵的一切。
他白天的時候也來過這客棧。現在的大廳裏麵已經沒有了白天裏的那些桌椅,隻有在櫃台那裏,一個黑衣服的女子有一下沒一下地打著算盤。
珠子碰撞的聲音聽起來更是讓人心悸。
沈青不自覺地吞下了嘴裏因緊張而泛出的唾液,他緊張地介紹到,“我是當朝的史官沈青,我……我……”
“我沒有興趣知道你的事情。”女子低著頭不耐煩地打斷到,要是每個人都這麼結結巴巴地介紹大半天,她還怎麼做生意。
“東西帶來了嗎?”冰冷的聲音像是地獄來的索命音一樣,沈青的腿不由地打著顫。他趕緊點頭應道,“是……在這裏……”
說著,沈青顫抖著移到了櫃台上麵。突然點亮的燭火嚇了他一跳,他抬頭一看,發現了女子的臉,不由顫抖得更厲害了。
他死死地埋下了頭,把東西放到了桌上就不敢再多看一眼。
他無法相信,這個傳說中殺人不眨眼的惡魔,當鋪的老板,就是白天裏麵那個沉默寡言的老板娘。
頭頂傳來了窸窸窣窣的聲音,沈青知道老板娘現在正在檢查自己的東西。
“你就拿這破玩意給我?”老板娘的聲音冷冷的在頭頂響了起來。沈青還沒來的及解釋什麼,就被一陣掌風給丟到了門外。一同丟出來的,還有他費勁千辛萬苦才得到的一個由無數夜明珠堆積起來的鳳凰。
這絕對是個價值連城的東西,饒是第一富豪,看到這東西都會眼紅,但老板娘卻沒有絲毫猶豫地就把沈青丟了出門。
“這麼生氣做什麼?”黑暗裏,有男子清冷的聲音傳來。老板娘不滿地胡亂撥弄著手裏的算盤,“連規矩都不懂的人,簡直是浪費時間。”
“我看剛剛那鳳凰蠻漂亮的,你該留下來,擺在客棧做做裝飾也好。”男子含著笑意的聲音低沉得好聽。
“要不你現在出去替我搶回來,我的老板?”老板娘百無聊奈地趴在櫃台上,想起剛剛那個男子,微微皺起了眉,“不過,剛剛那個人好像在哪裏見過。”
“就算見過你也得給我忘了,不許想著別人。”老板似乎是吃醋了,懊惱的命令道。
“你啊。”女子無奈地歎了口氣,“我是說正事,那個沈什麼的,我好像很久以前在哪裏見到過。”
“在哪裏,我怎麼一點印象都沒有。你見過哪些人我還不清楚嗎?”男子霸道的否認了老板娘的說法。
他在黑暗裏麵似乎是伸了個懶腰。
“怎麼,那麼快就累了?”老板娘笑著調侃到。其實她自己也有些乏了,隻不過今天輪到他們值班,也隻有再堅持幾個時辰了。
男子還要說什麼時候卻突然聽見了外麵不同尋常的動靜,趕緊機敏地住了口,“看來,又有生意來了,我的,老,板,娘。”
最後的那三個字帶著**地尾音滑進了黑暗之中,把空氣烤得熾熱起來。
門外,又是一陣細碎的腳步聲。
緊接著,是有節奏的敲門聲。
老板娘埋下了頭,一雙眼睛閃著莫名的光芒。算盤在手裏毫無意義的擺弄著。她把燈熄滅了一盞,讓周圍再次黯淡了下來。
“請進。”
街道上漸漸多出了屬於白日的聲音。就連最南邊的天香樓也熄了**的紅燈籠。有喝得爛醉清冷的陽光彌漫地鋪滿了天地。
衣著華麗的男子相互攙和著從裏麵心滿意足地走了出來,他們的身上散發地銅錢的臭味與胭脂的俗氣。隔得遠遠的,便能聞見他們體內腐朽壞掉的氣息。
有間客棧也早早地就開了門。
清瘦的店小二在大廳裏蹦蹦跳跳地端茶遞水。
有時也會跑到門口去吆喝幾聲。他弱不禁風的身體配上了一雙漂亮得驚人的眼眸,倒是吸引了不少來往的人在此駐足。
熱熱鬧鬧的客棧裏麵似乎沒有絲毫的變化。沈青坐在角落裏麵打量著這間客棧,心裏卻尋思著到底該拿什麼樣的寶貝去交換自己想要的東西。
昨夜的那個夜明珠鳳凰已經是他最為寶貴的東西了,但老板娘居然沒有絲毫猶豫地就否決了他。
這讓沈青為難起來。
桌上的酒不知不覺間去了一大半,向來注重儀表的他還甚少如此放縱自己。平日裏即使與朋友聚會,他也隻是淺嚐輒止。
但人在走投無路時,總會借酒澆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