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回 複生天牢(1 / 2)

“砰!”石牢中傳出一聲悶響。陸雲起微微側頭,瞥了一眼鐵柵欄另一側的石牢,剛好目睹那個小姑娘壯烈成仁的模樣,鮮血從額頭蜿蜒流下,身體軟軟地滑倒,伏跪在地,再也不動。她還是選擇了自盡。奸臣當道,聖上難辨忠奸,靳大將軍滿門皆受屠戮,如今連這唯一血脈也選擇提前自行了斷了生命嗎?微微歎息,就算現在不自盡,三天之後午門高台之上,也要被祭天了。與其受那種侮辱,倒不如這樣死去,還留得幾分將門之風的尊嚴。牢頭小跑過來,疑惑的目光望向牢裏,“靳姑娘怎麼了?”“沒有,隻是暈倒了。”陸雲起略略搖頭,答了一句。牢頭鬆了口氣,不疑有他,轉身走了,繼續把守。其實他對靳老將軍頗為崇敬,自家弟弟還在靳將軍的附屬兵團做過小隊長,對靳將軍治軍嚴謹公平讚不絕口。連帶著自己也希望他的孫女能在臨死前過幾天平靜的日子。然而臨死之前,有誰能過得了什麼“平靜的日子”呢。陸雲起合上雙眼,休養生息。三天後給那些害她的人一個措手不及,沒有準備祭祀取消的時間,讓那些人在天下百姓前成為笑話。小姑娘,這也許是我這個不相幹的人能為你和大將軍做的最後一件事吧。牢房昏暗潮濕,鋪墊在地的稻草也黏黏膩膩,塵土結成縷縷絲絮,散亂地藏在稻草之間。周圍的單獨石室牢房中,皆非普通之人,或曾經地位尊貴,或曾經名動一方,或犯下滔天大罪,或對帝國有重大威脅。他們曾經都是厲害的角色。但那都是曾經。現在,不論曾經怎樣,他們每個人都隻能各自占據一方狹小的陰暗角落,絕望地等待死亡。不知過了多久,忽聽隔壁牢房有草木壓折的細碎響動,陸雲起忽而睜眼,望見小姑娘的手指動了動。——還活著?沐清歌捂著有些創痛的腦袋,掙紮著起身,一邊恨恨地想著怎麼讓那個不長眼的馬路殺手賠得傾家蕩產才作罷,一邊緩緩地睜開眼睛。——好暗。隻有幾縷微弱的光線投射在地麵,映射出昏暗的草梗鋪成的地麵,石頭的牆壁和鐵柵欄。鐵柵欄——這是——牢房??趕緊重新閉眼,再刷地睜開,還是一樣的景象。有可能從車禍現場瞬間轉移到這個封閉空間嗎?沒有。所以,她果然穿越了嗎?真是讓人咬牙切齒!很好,車禍不可怕,穿越也不可怕,甚至她以前還經常想象著穿越到古代當個富家小姐,享受榮華富貴,吃遍天下美食,再開一間最火的青樓,培養若幹多才多藝的美女掛牌營業,再送一個極品去皇帝**興風作浪,自己身邊癡情俊男多多,自己再挑一隻最美的談一場轟轟烈烈的戀愛,驕奢淫逸地過完一輩子。現在,她卻莫名其妙地被關在了莫名其妙的牢裏!什麼情況?視線移轉,入目的是每個石牢小間中人頹喪的表情,或是麵無表情。直到看到旁邊牢裏的小男孩。沐清歌隻覺眼前倏然一亮!不過十四五歲的樣子,發如烏墨,披散在肩,眼中微帶笑意,麵色瑩潤,身著白色囚服,卻偏偏有種如玉般溫潤的氣質。即使見慣當代輩出的明星,沐清歌也不由得歎息——這位小哥天仙之姿,假以時日,必成美人禍水啊。如果不是年齡問題,她真想收為己有~等一下,年齡??沐清歌低頭,看到自己染上汙泥的白嫩小腳丫,目光緩緩上移,是蓮藕般的小手,還有……平平的胸部……啊啊啊!這具身體怎麼隻有十歲左右的樣子!這要怎麼談戀愛!她,一個二十一歲的如花美女大學生,還沒怎麼享受戀愛的滋潤,就穿成了一個隻有十歲的女囚!!又趕忙轉過身,看到身後小方桌上放置的水碗,連忙端到眼前——昏暗的燈光下,微微動蕩的水麵映出一個淺淺的小女孩的臉,珠玉似的臉,墨發如雲,輕挽成髻,尖尖的下巴,清澈的大眼睛此時閃爍著頗具生命力的光芒。——還好還好。清歌鬆了口氣,沒有喪失今後為害一方的資本。咦!這是什麼?沐清歌從脖子裏扯出一條線,上麵拴著一隻~~額,哨子,貌似是上好的和田玉。“哎呦,還蠻有錢的嘛,連這等小孩子的玩意兒竟也是個值錢的寶貝。”心裏想著,清歌小心翼翼地把哨子貼身藏起來了,思量著,也說不準,以後出去了還能換錢......好吧,現在不是想這個的時候,還是解決眼前的困境比較重要。清歌試著彎了彎嘴角,挑了挑眉,試著讓笑意漫過眼瞳。又對著手裏的小碗照了照,調整好自己的表情。從前,在遇到突發情況不知所措的時候,她總會對著鏡子找到自己最自信的表情,相信事情定會朝著期待的方向發展。這樣做之後,事情經常會柳暗花明,如此神奇。這次也是一樣……好吧沐清歌承認,這次實在不太一樣,時空回溯或者平行宇宙,這宏大的自然之力實在不是一般的所謂突發狀況。但即使如此,她也仍舊努力地調整自己,直到最佳狀態。茫然,驚訝,恍然,憤怒,探究……驚豔,驚嚇,平靜。陸雲起一直打量著她,將她從剛才重新坐起,掃過牢房時目光的變換收歸眼底。總覺得這個小姑娘,與之前,有什麼不一樣了。最後那個手忙腳亂照自己的動作,傻是傻了點,卻也算有幾分可愛。也許在這牢裏不多的時間裏,自己也能找到一點樂子了呢。YY夠了,沐清歌重新抬頭,發現小美男也正凝視著她。啊啊啊……被凝視了嗎……好蕩漾~~(——這是乃該有的心情嗎?乃這是在牢裏牢裏好不好?——倫家受不住好不好!絕世美少年,很可能還是個絕世美受好不好!——……//////)回歸正題。“我好像什麼都不記得了……”——惡俗。不過這絲毫不影響失憶這個把戲的有效性。果然,對麵的小男孩(——乃不要一口一個小男孩行不?好歹他也比你現在大了有四歲好吧!)挑了挑眉,等著她的下文。沐清歌擺出一個自認為淑女的阿姨式微笑,“請問小朋友”,成功地看見對麵小男孩額頭上青筋跳了跳。算了,真不經逗,“請問閣下如何稱呼?”“陸雲起。”“那我叫什麼?”陸雲起目光中閃過一絲驚詫,不過很快又淹沒在深沉的笑意裏,“靳將軍孫女,靳曉婉”。“哦!”沐清歌咬了咬嘴唇,有點緊張,那怎麼會被關在這裏?“我們什麼時候能出去?”陸雲起斂目,頗覺有趣地一笑,“靳小姐,這裏是死牢。”一瞬間氣氛沉悶下來。過了一會兒,沐清歌開口,聲音微微帶了點顫抖,“什麼時候……?”“三天後午門,武國祭台焚刑。”“八嘎!”音調陡然高昂,帶著憤怒的烈火。沐清歌一下子激動了,握緊拳頭,朝空氣揮了一下,這算什麼啊!穿到牢裏就算了,還好死不死的穿到死牢!好吧,穿到死牢就算了,還就隻有三天,讓她發揮聰明才智自救的機會都沒有!陸雲起仔細地看了看對麵的小姑娘,帶著點探究的意味。那小姑娘的眼神,仿佛不單單是懼怕,也不若之前般決然赴死的寂然,倒像是……埋怨,是了,像是自家小妹兒時布娃娃被自己濺上泥點兒般,想怨別人卻又隻能自己吃癟一樣的可愛表情。唉。“那我為何被關在這裏?”其實不問也知道,將軍府滿門抄斬,定是安了叛國之罪,而自己,不過是欲加之罪,何患無辭。“朝中重臣楊太傅死諫靳老將軍投敵叛國,依武國律法理應處斬兩代,令尊令堂已經……”,陸雲起停了一下,略看了看女孩臉上的表情,“而你身為靳老將軍的孫女,本可保全性命,但魏天師稟明君上,天意顯示,你,將禍亂武國,必須處死。”“天意?”沐清歌敏銳地抓住這個關鍵詞,提出疑問。那是不到半月前。聖殿之上,文武百官之前,魏天師手執沐清歌生辰八字,在大殿中央求得數十片符文,據魏天師所述,這是沐清歌的“命格”。當然為了顯示此舉的鄭重與公平,並非幾十片都是,要由武皇親自抽取,而武皇,作為天命的承受人,萬金之軀,親自抽出的,就當然是沐清歌“真正的命格”。不出意外,符上撰寫著幾個血紅的字“禍亂武國,必須處死”。武皇霎時大驚,連下皇詔,搜捕靳曉婉,收押死牢,半月後處斬。“笑話,這種兒戲的方法虧他想得出,怕是幾十張內容都相同吧!要是上麵寫著武皇必死是不是他也要自刎謝罪!皇帝親自挑選,怕是連忠臣也無法反駁,這是公然挑戰皇權啊”,沐清歌嘲諷地笑笑,“也許,即使有忠臣,靳將軍死後,也沒有人願為一個小女孩犯險了吧。而那魏天師又與靳將軍有何深仇大恨,非要讓他死了還要斷子絕孫呢。”嗬,四條全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