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玉坐在窗下,徐徐展開手帕,卻見血滴落在手帕上,竟似綻開了一朵殷紅玫瑰,絲絲血腥味兒也撲麵而至。
望著黛玉素手上幾個花刺刺傷的紅點,心疼地道:“好好兒的一隻手,瞧都給花刺刺傷成什麼模樣了!虧得寶姑娘素日端莊沉穩的,竟忘記了玫瑰花枝上有刺兒不成?”
黛玉卻不以為意,淡淡地道:“花刺傷人,言語不是更傷人麼?皮膚之痛,又豈能比得心裏之痛?”
紫鵑聞之愕然,不知道黛玉說的是什麼意思。
歎口氣,紫鵑一麵吩咐人端水來替黛玉淨手,一麵親自去取了上好的傷藥來,替黛玉細細塗抹上,用紗布包好,細細地囑咐道:“雖然傷小,可是姑娘切記小心些兒,不可沾了水,也不要動筆了。”
黛玉輕笑道:“聽到了,我的紫鵑嬤嬤,絮絮叨叨的,比嬤嬤還嘮叨!”
看著白紗布包著的粉拳,黛玉有些輕笑。
紫鵑嗔道:“原是一番好心,姑娘反說我嘮叨。”
黛玉扮了個鬼臉,憂傷微微散開了些,調皮地道:“是!我的好姐姐!我餓了,有什麼吃的?”
正說著,雪雁卻是走進來道:“好生奇怪,咱們瀟湘館裏的吃食怎麼少了好些?姑娘說嘴裏淡淡的,很想吃些鹹味兒的,今兒個一早裏,吩咐婆子給姑娘預備了鮮筍,給姑娘在爐子上燉著酸筍雞皮湯,誰知竟都不見了。”
紫鵑忙嗔道:“偏生你又來說這話,正經地吩咐人另做去!”
心中頗為憂心,怕黛玉心裏有疙瘩,怕又是一些貪吃的婆子怠慢了黛玉,私自偷吃了東西。
黛玉原本正與紫鵑笑鬧著,聽了這話,神色漸漸淡了下去,默默地道:“雪雁,算了,京裏的鮮筍,又怎麼能有江南的好吃呢?不吃也罷了,別惹得他們煩惱,說咱們這裏多事。”
雪雁氣憤地道:“老太太如今還在,他們就如此怠慢姑娘,若是有朝一日,老太太不在了……”
黛玉忙截斷了她的話,淡淡地道:“罷了,多什麼事兒?將就著一些兒就是了,總之,這裏也未必是我們久居之地。”
雪雁隻得罷了,紫鵑心裏卻是突突直跳,也無話可勸解黛玉。
黛玉形容愈加落寞了起來,瞅著紅玫瑰愈加憔悴,自己卻無法援之以手,隻能多注入一些清水,卻挽回不了花枝的新嫩,眼瞅著花瓣微微卷起,似有憔悴之意,很令人心痛。
次日清晨起來的時候,瞧見花枝卷曲,愈見憔悴,幾瓣花片落下,不禁為之落淚,卻見鴛鴦走進來道:“姑娘,北靜王府裏打發人來,下了帖子請各位姑娘們去賞菊,老太太吩咐我來叫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