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玉沉吟了片刻,淡淡地道:“那就去告訴一聲兒罷。”
很多事情,早些了結,豈不是早了好?
夫妻兩個便在房中潑墨,抖不盡相思纏綿意。
唯心而已。
黛玉揮灑出第一筆墨,輕歎道:“若凡,為何女子不能上戰場呢?”
雪雁送上茶點來,黛玉繼而又輕歎著落下第二筆,“若是女子也能學習木蘭從軍,我現在也不用呆在閨房中潑墨作畫兼等候別人了。”
這個別人,非別人,哥哥與暮靄也。
已經打發人去告訴他們了,想必已經急急地趕回來了罷?
不過暮靄還未下朝,隻怕得晚些才能到。
聽到黛玉三聲歎息後,連雪雁也忍不住搖了搖頭,道:“夫人又犯牛性子了。都說夫人最是溫柔和順的人,我瞧最是執拗不回頭的強驢子。”
室內隨著雪雁這句話,靜默了一下。
徐若凡唇邊噙著一抹笑,並不答話,知道黛玉在鑽牛角尖。
他筆下不停,揮灑自如,並不因縱橫沙場數月,就生疏了才藝。
黛玉擲下手中的筆,側頭打量著徐若凡挺拔粗獷的身形,那專注的神情,最是讓人敬佩,她愛他,也愛他筆下雄渾的力道。
“娘子什麼時候也有我這麼大的力氣了,想必皇上就答應你指點沙場了。”
徐若凡頭沒抬,卻已經看破了黛玉的心思。
黛玉沉著臉道:“這根本就不可能的啊!男人女人天生上力道就不同。”
其實,她一直都知道,他可是個地地道道的大男人,能容忍自己驚世駭俗的各種想法,已經讓她很開心了,上戰場?還記得她連他的長刀頭拖不動呢!
可是,她就是真的想去看看啊。
知道娘子心裏惱了,徐若凡拈起畫好的畫作放在她跟前,笑道:“玉兒!”
“哼!”黛玉嘟囔著小嘴,很是不開心。
可是當她看到麵前的畫作時,卻不由自主地被震撼住了。
這是一幅筆致雄渾蒼勁的擊鼓作戰圖,執著長刀的將軍,擊鼓的鼓手,蓄勢待發的兵士,渾身充滿了野狼一般的力道,肌肉都似迸破鎧甲,帶著雄渾的力道迸發出來,黃沙彌漫人影迷蒙,一點殘陽似血,在他們身後化作光環,仿佛他們都已經活生生地將這一場戰前場景呈現在每個人的麵前。
將士臉上的風霜,鼓手臉上的豪邁,帶著悲愴的激情和昂揚,有著一鼓作氣的傲然和勇氣。栩栩如生的人物,震懾人心的景物,逼真得讓人喘不過一口氣來。隱隱約約,似乎已經聽到了雄渾的鼓聲:“咚咚咚,咚咚咚咚……”黃沙迷霧中的一切,低沉的鼓聲,又好似東海波浪滔天,擊打礁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