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母喜上眉梢,忙點頭道:“我的兒,你快去快回!”
一疊聲吩咐鳳姐預備了拜禮,又命人給賈環套馬,處處打點妥當。
王夫人神色十分不豫,卻情知賈府家底,也隻得依靠探春這一點子體麵了。
上上下下真正歡喜的也許就隻有趙姨娘了,她手內把持著從賈府搜羅到趙家的一大半家業,自然挺直了腰杆子,也在賈母房中翹首以待,沒人敢說她一個妾室不該過來,來日裏,她必定會讓王夫人舔她的腳趾頭。
探春雖是賈府庶出,不管如今嫁給何人,終究還是郡主,賈府上下早就熱鬧得不堪了,原先的秋爽齋更是重新換上新的錦被緞褥,攏上火盆,房裏房外擺上臘梅紅梅,寒香冰蕊,處處好看精致,用足了心思打點安置。
過了大半日,探春終於姍姍而來,立在門口。
闊別一年,但見探春愈加顯得削肩細腰,神采飛揚。一襲紅衣穿著,襯著身畔雪花如蝶,麵容如春花燦爛,雙眸若秋水還清,一點聰慧要強點在眉宇間,卻有著一絲風塵憔悴之意,但是不掩瑰麗,讓人讚歎不絕。
賈母忙迎了上去,笑道:“郡主可回來了,讓我老婆子好想念。”
攜帶著家中上下搶著給探春行禮,探春含笑道:“闊別久矣,可曾安好?”
落落大方,自有一種高人之上。
雖然家中因為各種瑣事焦急不已,可是賈母卻藏得極深,忙笑道:“一切都好,有勞郡主掛念了。”
探春目光如水,緩緩掠過眾人,落在趙姨娘身上一下,然後坐在上首,氣度舉止高華,道:“大嫂子和蘭兒怎麼不見?”
賈母與王夫人一怔,隨即抹淚道:“珠兒媳婦與蘭兒早失蹤好些日子了。”
探春驚訝地道:“竟有此事?怎麼沒打發人找去?”
“郡主快別提這些不如意的事兒了,既然郡主來了,明兒個須得在南安太妃跟前為咱們家美言幾句才好。”賈母笑道,目光流露出一絲精明之色,“還有就是郡主也向南安太妃打探打探,周家的案子如今如何了。”
好不容易與周家結姻,誰知道竟會是個空殼子?一夕之間抄家。
探春莞爾一笑,道:“朝堂上的事情不是婦孺所能打探的,老太太讓本郡主去打探,豈不是將本郡主送上了刀口上?本郡主也不敢妄自答應。”
賈母抿了抿嘴,心裏有些不高興,卻也不得不對探春十分忌諱。
那探春當日裏命人鑿船,寶玉竟未喪命,不由得扼腕不已,如今既然來了賈家,她是要親眼瞧著當日裏瞧不起她的人,今日成為階下囚,如何能答應賈母的這些意思?她也隻裝作不知道罷了,左右而言他,惹得賈母與王夫人十分不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