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謹慎起見,年長修士將這道加急訊息裝入玉簡中走上二層樓,遞交與分管樞閣的執事裁定。
年長修士看到了他此生難忘的一幕。
自執事接過玉簡的輕鬆寫意,再到拆封玉簡瞧見內容時臉上逐漸僵硬的表情,最後直至呆若木雞。
年長修士感覺雲裏霧裏,這程家的加急傳信中究竟有何內容能讓執事如此失態?
執事緊握玉簡,跌跌撞撞的禦劍向青雲峰主殿。
一炷香後,有手持鳳銜枝的黑裙女子翩然再入殿。
一盞茶不到的功夫,青雲峰主殿上忽然有青鸞神行舟撞破雲海,九道猙獰羽翼展翅際,風帆迎風鼓蕩遮蔽日,投射下一大片陰影。
黑裙黑發的絕世佳人持劍於船首,劍鋒指向邊,隨後在無數青雲山弟子和長老們瞠目結舌的注視下,青鸞神行舟上九翼齊齊揮動,百萬符文流轉如雷轟鳴,巨大船身頃刻間消失在遠方。
霸道的虛空氣息在常曦體內肆無忌憚的橫衝直撞。
虛空代表著寂滅和死亡,任何生物都無法能夠暴露在虛空下還得以存活。
虛空氣息蠶食著常曦的血肉精華,常曦健碩如豹的流線體型在虛空氣息的蠶食下漸漸枯槁。而胸膛絳宮中的血海蘊藏了難以想象的浩蕩生機,每當虛空氣息將常曦推上死亡邊緣,浩蕩生機則會立即將生機反哺回四肢百骸。
渾然成的劍意劍氣自發的一遍遍打磨著新生血肉,這不斷撕裂肉體的痛楚本足以讓尋常人慘叫出聲,但這副身體的主人隻默默承受,沒有多餘的反應。
他除了吃苦,最擅長的依舊還是吃苦,他習慣了。
常曦的身體狀況就這般反複更迭,溫潤如玉的臉龐時而俊逸如玉麵郎君,時而血肉枯槁如屍骸。
溫潤與枯槁周而複始,仿佛日夜與春秋的交替更迭,又好似隱隱契合花開花落歲月枯榮的世間真諦,一股玄而又玄的氣息正在常曦體內深處蟄伏,正在慢慢蘇醒。
常曦腹部的巨大創口被藥神鬼難及的藥術治好,連傷疤都未曾留下,和尚的嘴角鮮血和眼角血淚被藥心翼翼的擦拭幹淨。佛門弟子身上的氣味最是純淨,藥並未討厭,甚至有些喜歡這個光頭。
藥憂心忡忡的看向光幕下努力撐起最後防線的童子。
他的身形愈發虛幻和黯淡了。
空中金色巨鷹展翅高飛,鷹唳入耳使得屍麵蛟憑生怒氣,根根鋒利如刀劍的金色翎羽揮灑而下,屍麵蛟獰笑著抬臂遮擋,它早已不將這些還能夠倒卷而回的漫飛羽放在眼裏。放在三日前他還會有些吃痛,現在那盤旋上的金色巨鷹無論是射出的翎羽數量還是飛行速度都遠遠不如之前。
邪祟妖物的殷虹眼角瞥見繞至身後的湛藍劍影,身形晃動著避開一記淩厲劍氣,竟聲東擊西的閃身至金色巨鷹附近。
一臂斬下。
阿鷹並不強韌的身軀經過三三夜的纏鬥早已筋疲力盡,隻剩不到一半的金色翎羽護在身上硬抗下屍麵蛟的骨鐮,翅膀被劃開一道猙獰口子,哀鳴一聲摔落在地。
就在屍麵蛟準備硬抗幾下劍影不痛不癢的劍氣,抬起骨鐮要將這糾纏了它三三夜的鷹兒大卸八塊時,蔚藍光幕中那道盤膝沉坐了三之久的身影緩緩站起。
月虹、荒、藥、阿鷹甚至是屍麵蛟竟一時都不約而同的停下了動作,他們齊齊看向光幕中那道站起的身影。
眼神中滿是陌生和戒備。
這人到底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