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千風雲紋的潺潺流轉聲中,宛如漆黑巨獸的戰艦羽翼全開,呼嘯著劃破雲海全速向青雲山方向疾馳而去。
常曦立於艦首,護體劍氣自行展開,讓迎麵如刀的罡風吹拂在臉上時亦如林間微風。身後有女子輕盈的腳步聲響起,他不用回頭都能猜到是誰,負手身後的袖袍鼓蕩,真正“兩袖清風”的輕聲笑道:“我們現在已經進入徽州地界了,實話因為你生前記憶太少,我也弄不清楚你是哪州人士。徽州地區飲食都偏鹹,在紂絕陰宮時,我聽宮女們你愛吃甜,這進了青雲門你可就得改改口味了,畢竟這裏連你最喜歡吃的桂絲豆腐花可都是鹹的。”
蓮足雪白的女劍仙沒好氣的看了看這幸災樂禍的家夥,心想我不會自己加糖嗎,猶豫半晌,開口卻是問道:“你放任韶華姐他們重回家鄉,雖然走時都信誓旦旦的事後必定重回洞幽部。但萬一他們割舍不下紅塵,又或是過分貪戀自由的味道,幹脆以他們現在的強大修為圈地為王,你多年來的苦心經營的戰部豈不是朝夕間落得個分崩離析的下場?”
麵對這位劍心澄澈的女子疑惑,常曦笑了笑,灑脫道:“其實吧,事情沒有你的想象的那麼複雜。”
人生閱曆比起白紙都不遑多讓的徐清歪了歪腦袋。
常曦淡淡道:“我根本不會去想他們回到家鄉後會不會再回來,我隻知道他們恢複了記憶,想起了自己究竟是誰,想起了上輩子是誰奪走了他們的生命,也想起了自己在陰間黃泉中日夜思念的親人在哪。我回到人間的第一件事,就是聯手皇甫幽妍手刃當年的罪魁禍首曾久河。自問理智如我也會有如此的迫切渴望。將心比心,在這種情況下,若還鐵石心腸的不讓他們與家人團聚或去報仇雪恨,你會服氣嗎?”
徐清微微一怔,自她記事起,終日與她為伴的就隻有冰冷的岩窟和手中似乎永遠捂不熱的長劍。她隻知道她姓徐,但卻並不知道自己的爹娘是誰,也不知道他們在哪。她每所想的,就是把劍練好,然後離開這座冰冷的囚籠。
但此刻對爹娘乃至親人完全沒有記憶和念想的她,心底忽然對親人這種遙不可及的物事,有了一絲莫名的期盼。
常曦扭頭看著她的側臉,繼而望向遠方,語重心長道:“所謂利益得失這種東西,當你開始去認真計較這些的時候,就已經輸了。有一顆正直而善良的心,相信自己,也要相信別人,往往就能創造出比所謂利益更有價值的東西。”
“要不然你以為洞幽部如何能一步步走到今?”
常曦視線越過蔥鬱青川,落在邊盡頭那座氣象巍峨的大好河山上,神采煥發,雀躍如拿到心愛玩具的稚童般展露笑顏,指向那裏對徐清激動道:“我們到家了!”
青雲山空中倒扣如海碗的蔚藍陣法緩緩運轉,劍氣浩蕩卷上雲霄,徐清隻遠遠感受到那陣法上驚為人的劍意,嬌軀就顫抖個不停,眼中卻燃起了倔強而炙熱的火焰。
自告奮勇在船艙動力室裏忙活許久的曦兒終於可以到甲板上來透口氣,瞧見已經近在眼前的瑰麗山河,此刻她拋卻了身上曦營營首的沉重負擔,就是一個個心思簡簡單單的女孩,歡呼雀躍道:“這裏好漂亮,比羅酆山還美!”
常曦揉了揉她的腦袋,笑容溫暖。
黃泉界的羅酆山正是大師兄照著青雲山的模樣構建的。
常曦腰間代表後山弟子身份的木牌微微閃亮,戰艦沒有任何意外擠進蔚藍陣法中,沒有觸發反彈禁製。其實經過那層可以自行識別來者身份的陣法時,以常曦如今在陣法一道上的造詣建樹,甚至不需要這塊木牌也可以輕而易舉的蒙混過去,但他依舊循規蹈矩。回個家還要翻牆,這不鬧騰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