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夏蘇弄不明白劉徹言的心思,卻知計劃有變。若照趙青河與她定的,前晚進皇帝的避暑山莊時,劉徹言就該被捉拿。
如今,要怎麼做?
“你何時這麼關心家裏人了?”不知是山裏空氣清新,還是心境輕鬆,劉徹言的表情難得明朗,“放心,她死不了,這會兒在家裏絞盡腦汁,想著從哪裏弄銀子出來繳今年的稅呢。免得你再問,我就一次完,你那位義兄趙青河,已經出城追船去了。那船是宮裏的,禁軍隨護,他沒轍攔,隻能偷偷跟著,就算有本事混上去,也要過三四日。那時,蘇兒已離他千裏之遙,今生都見不著麵了。”
夏蘇才悟,“你故意給劉莉兒聽的。”讓趙青河以為她被帶上了船,其實卻隻是城南城北的距離,從皇帝的地方轉到了自家的地方,仍在京中。
劉徹言十分得意,“聽趙青河為了討搜船令,把張大人都得罪了。”
趙青河並非知無不言,夏蘇也不愛刨根問底,但她記憶力群,想起上不係園那時,趙青河與一位叫張江陵的先生特別投契。難道趙青河早知那位先生的身份,才那般積極攀交,甚至為她回京建立人脈?若然如此,趙青河的謀略可是太驚人了。
劉徹言看夏蘇恍惚,就當她心係情郎,不由一陣厭惡,恨不得虐她百般。她越痛楚,他越痛快,從來如此,他卻不覺自己扭曲。
夏蘇卻一字不提趙青河,因她太明白要害,不必逞一時強。劉徹言在等她找出守財的八個人名,今夜就是最後期限,也是她給自己的最後期限。
到時,那人來不來,她都會走,豁出性命。
劉徹言見夏蘇絲毫不理會自己就要回屋,哪怕知道她可能去解畫,心裏仍煩躁得不得了,手扣一片薄刃,正想朝她臉頰揮去,戚明卻來報信,劉公公召見。
劉瑋倒後,大伯反而成了自己最大的敵人。他鞍前馬後,勞心勞力,為大伯做盡一切,卻現自己不過是大伯棋盤上一粒過河卒。劉家萬貫家財盡入大伯之手,一群堂兄弟如狼似虎惡盯著,大伯竟對他們,他的繼承者還有待觀察。這話落到他耳裏,五雷轟頂,立刻清醒了。雖然大伯已掌握劉家所有財源,對劉瑋那本賬卻疏漏過去,他才能瞞得風雨不透。
這會兒還是要應付著的,劉徹言想著,立刻出了門。
日月轉輪,這夜悶潮,遠處烏雲蔽月,比夜空還暗,似墨將潑。
轟隆隆!
夏蘇猛地坐直,現屋裏全黑,便慢騰騰打開窗。月光沒借到,忽迎來一陣大風,令她打個哆嗦,才知自己出了一身熱汗。
點了燭,卻卷熄。
再點,再熄。
夏蘇眯眼看進園中,恰巧一道電光霹靂打落半山腰,刹那之間,將她視線裏的一切映亮。
一地死屍!
夏蘇倒抽一口冷氣,咬牙未喊,但切切實實往後退了兩步。
“把名單交出來。”
森森寒音,傳自夏蘇身後。
夏蘇慢慢轉過頭,另一道閃電讓她看清屋中狼藉,而桌案不遠分布數名黑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