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晚,直江又來到義母帳中,欲言又止的樣子令人十分費解。義母問他道:“實綱,有什麼事嗎?”直江又沉吟片刻才說道:“主公,您認為北條氏康會從哪個門突圍?”義母對於這個問題沒有深思過,想了想才說道:“應該是西門或是南門吧……不對,現在氏康肯定會從西門突圍!”直江實綱沉聲說道:“屬下回去後想了很長時間。如果我現在在氏康的位置上,我是無論如何也不會選擇從南門突圍。而布置在西門的都是東上野、下野和常陸這些關東八國的大名軍隊。不知晴智殿下是無心還是……”“你是說,小次郎已經在為將來準備了?”直江伏在地上,久久沒有言語。
聯軍將河越城圍得如鐵桶一般,急得氏康如熱鍋上的螞蟻。氏照在一邊寬慰道:“父親,如果真的不能突圍的話,我們就在河越與他們打籠城戰好了。河越也是堅城,我們未必就會輸的。”氏康瞪了氏照一眼道:“你以為我是擔心這裏嗎?城中萬餘精銳,還不濟保著我們突圍也不是大問題。我擔心的是聯軍會分出部隊攻擊小田原城,真是那樣的話就糟糕了。”氏照一呆,馬上應道:“那父親可以派忍者回小田原,讓他們加強防備。”“蠢貨!”氏康忍不住罵道:“我當然已經派去了。但在箕輪城下時,近在咫尺的五千大軍都沒能把情報傳過來。河越離小田原那麼遠,誰能保證萬無一失?如果失去了小田原,就算聯軍散了,我們也成了無根之人。”
氏照被罵得抬不起來,連大氣都不敢出。恰好此時北條綱成進來,氏照鬆出一口氣。氏康見到綱成連忙問道:“怎麼樣?查到了沒有?”北條綱成垂著頭道:“查到了一些。帶領那支隊伍的是武田家過繼給長尾景虎的養子,現在的名字叫長尾智晴。忍者在四麵的大營裏都沒有發現他和他的騎兵備隊。恐怕真的如主公所料,去了小田原城。”
氏康一下子從坐位上站起來道:“綱成,馬上準備突圍!無論如何我們都要回到小田原去。河越丟了我們可以再奪,小田原沒了我們就什麼都沒有了。”“是!”北條綱成堅定地回答道,“殿下,現在聯軍四麵圍城。越後大軍在北門;南門由太田、千葉、裏見三家和武藏眾把守;東門隻有最上、伊達、蘆名三家軍勢;佐竹、結城、那須、宇都宮則全部在西門外。主公您打算從哪個門突圍?”氏康想了想道:“看來隻有走西門了。綱成,我們可以這樣安排……”
深夜,北條大軍打開南門開始突圍。聯軍早有準備,憑借著堅固的工事將北條軍近似自殺的衝鋒打了回去。裏見義堯看著營門口並不太激烈的戰鬥,對身邊的太田資正說道:“北條軍的戰力並不強,不像是在突圍。”太田也點點頭道:“沒錯。真正的突圍方向應該是西門吧。我們要不要派些兵過去支援?”“不用了。北門的景虎殿下會安排的。氏康很狡猾,說不定這是在故意麻痹我們。看!北條軍潰散了!”裏見義堯看見營門外的北條軍突然四散而走,隻有小部分退回了河越城。這就是使用農兵的後遺症。
南門的北條軍剛潰散,西門的突圍也開始了。北條綱成親自指揮大軍不間斷地向聯軍陣營發起一浪高過一浪的攻勢。跟著北條綱成突圍的都是相模最精銳的士兵。他們有的連具足也不穿,雙手握著太刀就向聯軍衝去。等他們衝到敵軍麵前時往往已身中數箭,但他們仍然勇悍地與守軍搏鬥,即便自己死了也要拖個墊背的。北條軍這種拚死的決心使各家的士兵產生了動搖。大家兵勢輪番上陣,才勉強守住營門,有數次都是靠著各家的旗本武士才將北條軍壓製下去。如果這時被北條軍突入,那全營崩潰隻是瞬間的事。
就在幾位家主準備下令撤退的時候,越後大軍終於趕到。中條越前守藤資、甘糟近江守景持、甘糟備後守清長、竹股三河守朝綱、千阪對馬守清風;誌田修理亮義分六人的備隊如四把利刃般插入北條軍中。甘糟景持是與柿崎景家一起被譽為長尾雙璧的人物,武勇自不在話下。而且北條軍已經激戰多時,體力都已到極限。此時被越後軍一衝,居然如受重擊的玻璃般,馬上四分五裂。唯有北條綱成的親衛部隊還在做著殊死地搏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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