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在孟佳荷十五歲那年生日那一天,當孟佳荷父母用逼迫的手段要求孟佳荷在某家飯店的會議廳背出《荀子》《解蔽》篇”的時候,她第一次邪火攻心,摔了那話筒,讓眾賓客麵麵相覷。
很可憐的是也因為如此,孟佳荷那天的生日禮物就是父母親的一頓狠狠毒打,以及第二天上學的時候逼迫她穿著短褲上學。讓老師同學圍觀她全身上下淩厲的鞭印。有毒舌的男同學還編出一套童謠在她上學放學的時候唱給她聽。
這件事就像多米諾的骨牌,少女孟佳荷開始恨上了父母、學校、老師。抽煙、曠課、成為不良少女,這每一件事都會招致一陣父親的鞭笞。那人人稱讚的孟家千金不見了,那些年一提到老孟家的熊孩子,各個親戚朋友都無一不搖頭歎息,這讓孟佳荷母親抓狂,一而再再而三的在孟佳荷書包裏搜出煙盒後,掐住了孟佳荷的脖子,歇斯底裏的咆哮:“我要掐死你,我要掐死你,我幾十年的老臉都被你丟盡了。”大概是叫得太用力,連唾沫都噴了不停掙紮求空氣的孟佳荷一臉。
這次讓孟佳荷在生理上差點尿失禁的行為讓她看盡了所謂的父母親情,也明白如果一直呆在這個小城不務正業,她將永遠都會生長在這對夫婦的魔爪底下。痛定思痛一晚上的結果是第二天她就剪了發、褪了煙熏妝和漁網襪,和飛車黨男友結束了說不清道不明的純純關係。用了高三一年時間修補自己的課業。也許是天資實在聰敏,在眾人不看好的情況下,她居然險險的過了H城科技大學的招生線。讓所有人跌破眼鏡。
從此她便過上了一周挑一天不逃課的生活,其餘時間都用來打工。為什麼打工?她告訴寢室的一套說辭是家裏務農,為了賺錢父親在沿海地區打工的時候誤入了一個娼*妓的情網,從此再無任何消息,而母親則改嫁之後對她不聞不問,所以隻好自己賺錢謀取活路。因為講得實在入情入理,連感情色彩也渲染得恰如其分,讓不諳世事的寢室眾人還陪著多留了好多眼淚。在幻想中定了父母的罪,這讓孟佳荷感到心髒被毒蛇爬過的快意。其實真實原因卻是——她父親因為她無故退席孟家一大家子人為這改頭換麵的新好青年辦的升學酒,從而又抽出皮帶抽她的時候,她就暗暗發誓,學費和生活費一定靠自己的力量賺取。無論什麼方式。
但是學業還是得顧。所以,她還是會上課。隻是用抓鬮的方式隨機選擇。
入學第三周,她發完傳單回到宿舍,坐在桌上開始循例抓鬮,打開那紙團一看,居然是大學語文。她不僅搖頭歎息。大學語文這課,在孟佳荷心裏就比《毛概》和《鄧選》的檔次高那麼一丟丟。
“怎麼了?”在上鋪看漫畫的李妍見一向來去匆匆的孟佳荷搖頭不停歎息,本著關心同學的友愛問道。
孟佳荷抓了支鉛筆在筆記本上亂塗亂畫了一會兒,不無遺憾的說:“我準備下周三上課,可是那天除了專業課以外,唯一的就是《大學語文》了。”
“大學語文?”李妍猛的把那本漫畫合上,誇張的說:“你還沒去過?那一定要去見識一下。為了這新來的老師,多少學長裝嫩低眉順眼的跟著我們一起上課啊。”
“很美?”
“美翻了。”
這就是孟佳荷對於之後的戀人,折騰了她半生的馮玥的第一個定義:美翻了。
一般情況下,大學院校總是有幾個美女老師或者帥哥講師被少男或者少女們追捧。但少男少女們都同時追捧一個人,這就有點讓人好奇。再說了,H城雖說不算特大城市,但帥哥美女的量也算是不少,孟佳荷不知道這些人這麼癡迷是為了那般。
但是星期三的時候,她還是早早的提前占好了第一排的位置。既然以後並不會常來聽這老師的課,那還索性一次性的看到飽,以免以後懷念。
到了上課時間,全年級少年都翹首以盼著馮老師的出現,等了三分鍾、五分鍾、七分鍾,終於進來一老頭,晃著那黑漆漆的煙牙,把講義放在講台上道:“馮老師今天生病請病假,這堂課由我給大家代上。請翻開課本七十八頁。”
失望的少年少女的議論聲就像蜜蜂的嗡嗡聲音一般止不住。等那老頭似模似樣的把板書寫在黑板上再轉過頭,碩大的階梯教室裏,人已經走了四分之三。
“荒唐!”老頭兒把教鞭扔在講台上,手持的麥克風的電流聲跟著他的動作吱哇亂叫,但孟佳荷聽不到,因為她已經逃了,馮玥也聽不到,因為她已經準備好在奇怪的地方和孟佳荷遇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