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0 章(2 / 2)

整場團年飯,除了孟佳荷以及遠在美國念高中的局長公子沒有笑開懷以外,所有人拍馬屁的被拍馬屁的都樂得起泡泡。

那幾天裏,孟佳荷憋著勁一般裝得如同年幼時候那般乖巧,認識不認識的大人說什麼都附和點頭微笑。她滿眼都是冷笑的看著那兩夫妻翻手是雲反手是風的春風得意,掰扯著根本不存在的父慈女孝。這些說再多都不嫌多的謊言除了引起她藏於眼底的那滔天的作嘔以外,在表麵上還是一臉平靜。

她裝這種平靜已經有許多年光景了,就像孟氏夫妻永遠不知道孟佳荷與他們之間感情這麼淡並不是算命先生講的兒女情分淺。而是他們在某次床第之間的爭吵不慎被孟佳荷聽到,一直記到現在。當他們把姥姥的死擺在台麵,並互相推諉到底是誰無情又狡猾的沒把孟佳荷最後一年的撫養費交給姥姥,因為死無對證而從來不曾承認過。孟佳荷不止一次的假設,如果姥姥有那些錢,說不定就不會在那年的寒冬走投無路,選擇那樣的方式結束自己的性命。

孟佳荷覺得她父母和春節聯歡晚會那不倫不類的相聲節目一樣的聒噪裏帶著濃濃的不合時宜的惡心。

終於,當她父母因為喝了太多酒而躺在床上呼聲漸起時,天邊忽然爍起了不知哪個迫不及待的小孩兒點燃的第一朵煙花,把獨自坐在客廳開著電視的孟佳荷照得錚亮。那瞬間溢出的流彩照亮了天地之間的一切,以及孟佳荷內心深處最灰暗的角落,她忽然很想找一個人說點什麼,或者就是默默的拿著電話聽著自己的呼吸也可。

但從小朋友就不多,更多是利用與被利用關係的孟佳荷,實在不知道應該把這電話打給誰才算不突兀。直到小區中間那顆葉子掉得挺幹淨的梨樹被不知道哪家的熊孩子的煙火點燃,在人群的驚呼聲和孩童的嬉鬧聲中那火苗越燒越旺變成一束火樹銀花時,孟佳荷捧著一杯茶站在陽台上看著十好幾個人對著那團火束手無策,就像一部緊緊張張的默劇一般。這時她忽然想到了馮玥,似乎隻有馮玥不會奇怪於一個不正常小孩兒的孤獨。

從包的最深處拿出一張紙條,那是馮玥在離校前特意給她的電話號碼,當時馮玥說的是在有緊要事情的時候可以多多聯係,可是寂寞?無依無靠的寂寞算不算是一件挺要緊的事情?或許。。。拜年也算是吧。孟佳荷抓著電話筒的手上全是手汗,她不明白自己在緊張什麼?給大學老師打個電話拜年這不是挺稀鬆平常的事情。隻不過電話響了四五聲才通,這讓孟佳荷有些焦躁。馮玥的聲音平靜的出現在聽筒裏,又讓孟佳荷覺得放鬆不少。她也沒細想為什麼一個電話可以把她的情緒狠狠抓起來又鬆鬆的放下,隻是倒在沙發上,故意拖長了聲音裝做打了許多個拜年電話那樣啞著嗓子:“喂,是馮老師嗎?新年快樂。”又擔心的補了一句:“你知道我是誰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