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同一道悶雷,爆炸性的喜訊劈傻了兩位善於交際且處事圓滑的男人。
“我要當爸爸了?我要當爸爸了!”
平日裏榮寵不驚、落拓不羈的歐揚,從滿心歡喜到驚慌失措,抱著陸賽男在病房內轉了好幾圈才舍得放到病床上,雙手又小心翼翼從她肩膀按到雙腿,好似確定她是真的沒什麼大礙方舒展緊皺的眉頭,聲音低柔:“親愛的,你哪裏不舒服?”
可自從白袍加身的醫生告知她懷孕開始,她整個人都萎靡不振,心裏隻有一種想法,怎麼可能會懷孕?
“這有什麼好高興的?你又不能代替我姐生產,再說了,我姐願不願意嫁給你,還說不定,我們家又不是養不起個小不點。”陸鹿見他姐無精打采的模樣,以為她根本不想懷歐揚的孩子。
陸鹿覺得歐揚一點兒配不上他姐,於是寬慰她:“姐,你別擔心,要是你想和歐揚分手,和我說一聲,我帶你回家。”
歐揚緊張兮兮地將她攬在懷中,聲音登時提高了八度,衝陸鹿道:“你這人怎麼這樣壞啊?就算我以前做錯事,我改還不成麼?你怎麼能時時刻刻慫恿你姐離棄我?”
“我高興,我樂意,我喜歡。”陸鹿裝無賴,輕蔑地看他一眼:“我姐上個月味口就不好,你連這都沒注意到,要你這樣無能又自私的賭徒有什麼用?”
歐揚理虧,被他一句話說得無言,隻能幹瞪著眼,氣呼呼看他,轉身拿手機撥電話報喜訊。
兩人嚶嚶的吵得她頭疼,歐揚出去了,陸鹿坐到她床頭,湊在她耳邊,低聲說:“姐,你保護措施做得太差,怎麼會懷上歐揚的小孩,以後你要是離婚了,帶著個拖油瓶多麻煩啊!”
陸賽男橫他一眼:“滾一邊去!說誰離婚呢?烏鴉嘴!”她未婚先孕,太悲劇了,更悲劇的是連孩子爸爸是誰都不能確定!
他竟然在一旁講風涼話,端的是站著說話不怕閃著腰。
“好啦,不是說你,大不了以後你離婚,你們倆口,我一塊兒養就是。”陸鹿笑嘻嘻地說。他心裏總是相信他姐和歐揚不可能長久。
陸賽男不吃甜言蜜語這一套,眼睛瞟了眼病房四周環境,又側著身子翻包,半晌兒,問他:“陸鹿,密封的合同書你看到沒?”
“這都什麼時候了,你還惦記這倒黴事!”
“副本給安騰的助理帶去了,正底我明明擱在包裏,怎麼會不見?給我找找看。”
陸鹿笑著說:“姐,你太粗心大意了,連合同書都能丟,要是我不在這兒看著你,是不是連一日三餐都懶得按時吃?”嘴上雖然抱怨,可雙手將包中全部物品傾倒到櫃麵上,一個業務經理必不可少的裝備,名片啊速記本啊計算機、移動硬盤甚至錄音筆和掌上DV機一應俱全。陸鹿皺著眉,問:“背那麼東西,累麼?”
“還好,慢慢就習慣了。”
陸鹿隻覺得突然之間心髒緊縮似的生疼:我寧願你什麼都不會,什麼都不去想,什麼都不用去適應,在我羽翼下無憂無慮的生活,那該多好。
這時窗邊的一陣輕風拂過,吹走手邊黑白琴鍵作背景圖的手繪設計回執單,陸賽男忙不迭去拾,卻注意到醫院樓下停車位一時擠滿了各式的豪華車和越野車,從車上下來一群身著藏青色筆直軍裝的軍人,也是藏青色的軍裝,麵部被院中的枯藤擋住,看不清樣貌。
陸鹿將夾層皮革包中找到的密封文件遞給她,順著的她的目光望過去,肯定地說:“好像是國安部的。”
陸賽男點頭,注意到打頭那位軍人肩胛處的杠杠很多,小聲問:“陸鹿,兩杠四星是什麼官?”
“官階大校,來頭不小,排場有氣勢。”
直到秦橋進入病房,陸賽男才認出他就是適才研究的那位來頭不小的大校,她徹底驚呆了,心情惴惴的,不明白秦橋為什麼總會在她陷入危機時出現。
秦橋深潭似的雙瞳,目光滑過她鬥誌昂揚的臉,看著她,藍白相間的病號服,皮膚光潔,頭發濃密,嘴角掛著一絲笑容,淡淡的,隻是人消瘦了很多,臉色也有些病態的蒼白,不由地皺了皺眉,吩咐身後的警衛員將禮盒放到她床頭,衝她溫文有禮地笑:“去國外時稍回來的禮物,一直沒有開封,想著你可能會用到就送來了。”眉心緊鎖,麵露擔憂:“身體怎麼樣了?”
“還好,”陸賽男很敷衍的說,這事也不好深度挖掘給人看,畢竟不是什麼光榮的事,看了眼包裝精美的禮盒,抬頭問:“這都是什麼貴重物品?我可是無功不受祿啊,你這樣一再無償贈送,我受之有愧唉。”
“不過是些蟲草燕窩人參之類的補品,正好你懷孕住院,需要這些。”秦橋輕聲說。
“哎,你怎麼知道我住院了?”
“如果我說,我們心有靈犀,你信不信?”
鬼才信!陸賽男想,可嘴上什麼都沒說,隻是傻笑。她覺得現在她坐在病床上,秦橋站到一旁笑容可親和她談話,這一幕很像新聞聯播中高級官員下訪農戶,階級差距太明顯,沒什麼成就感,再加上秦橋身後那幾個麵無表情的軍人在站崗放哨,她實在講不出什麼私密的話題。
“要想真心感謝的話,過幾天邀請我到你工作室看看吧,前些天注意到雜誌上有你的訪談,”秦橋微微笑:“封麵拍得真好看。”
“可以,”眼波一轉,想了想,說:“有什麼我能幫忙的事,盡管開口。”
“好,我先去忙了,有事給我電話。”秦橋伸手摩挲了她頭頂,笑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