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化之期將近,加上正值盛夏,最近又百事纏身,恭璃的情況變得很不穩定,身體有時高熱不止,有時低燒不退,心性變得暴躁,連鏡花都不準近身,終日躲在房裏,閉門不出。
幸而樊恭樞也因為邊境戰事每況愈下,分身無術,也沒有再來紅蓮閣糾纏恭璃,算是讓恭璃少了件煩心事。
自從下令讓流雲帶領沒有公務在身的所有的暗影前往連瀛殤潭營救李思信後,恭璃就變得坐立不安,總是呆呆地盯緊窗戶,希望那承載著喜訊的紅蝶快快飛來,連鏡花推門而進也絲毫沒有察覺。
因為晚膳被恭璃撒了一地,鏡花不得不又去端了些進來,見樊恭璃懶洋洋地倚在窗前,看著窗外的蓮池發呆,不禁有些怒氣。
皇上為了國事而頭痛不已,而這個主子卻隻知道添堵!
不過很快,一道惡毒的微笑爬上鏡花的嘴角。她輕輕地把飯食放到圓桌上,邁著蓮步走到恭璃身旁。
“主子,很掛念被敵軍所擒的德妃娘娘嗎?”
恭璃眉間的皺褶加深。
“奴婢剛剛聽說了前線帶來的消息……”
恭璃驚訝地抬起頭。
“據聞,德妃娘娘被敵軍處死……用來祭軍旗呢……”
恭璃不可置信地瞪著鏡花。
這時,久盼的紅蝶終於越過蓮池,穿過紗窗,翩翩落到恭璃肩上,劉惜之急切的聲音,聲聲入耳。
“主人!計劃失敗,李思信被毒殺,流雲失手被擒,月影重傷而歸,其餘暗影,全部身亡……”
恭璃看著眼見一臉得意的鏡花,卻什麼都看不見。她隻覺得全身像是置身於火爐般灼熱,那雙本來如黑曜石般的眼睛,突然變得殷紅,在微暗的房中散發著紅光。
鏡花嚇得雙腳無力,跌坐在地上。
“思……信……”
血紅的淚珠應聲而落,轟轟烈火聞聲而起。
頃刻之間,紅蓮閣變成了一個火海,到處可聞宮女、太監、侍衛的驚叫聲,求救聲。閣外的宮人爭相往裏麵潑水,裏麵住的是萬千寵愛集於一身的雪妃,稍有差池,頂上人頭不保!
無奈,朱雀之火,凡間的甘露又怎能澆滅,閣外那些人,隻能眼睜睜地看著那奢華雅致的紅蓮閣,那絕色傾城的雪妃,以及無數宮女太監,埋葬在這片滔天大火之中。
直至天邊泛起魚肚白,紅蓮閣的大火才慢慢熄滅。樞帝一身站在那一片頹門敗瓦之中,試著尋找那個朝思暮想的人的蹤跡。地上那些蜷縮成一團的焦黑屍體?不是!幹枯蓮池裏的那些漆黑灰燼?不是!
踏進本該是恭璃寢室的廢墟裏,這裏應是起火的地方,連磚瓦牆壁都化為灰燼,那個嬌弱的少女能幸免遇難嗎?不能!
看到嗎?地上那些在灰燼遮掩下的碎骨,正在訴說著:昨夜那場大火不是南柯一夢!
那位睿智的君王,終是無法接受這個打擊,落寞地跪坐於地上,仰天長嘯。
“璃兒!!!!!!!!!!”
這深宮禁院終究是關不住那隻振翅欲飛的鳳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