緋卿在蕭瑟的寒風中抖了抖,裹緊了狐皮披風,還是覺得冷。
緋卿不自覺地罵了句,連瀛的冬天怎麼會來得這麼早?!都是那隻白虎崽子不好,要不然他也不必到凡間避風頭!低聲嗬了口熱氣,搓了搓冰涼的雙手,既然覺得冷了,就要去找暖和的地方。
緋卿很快就找到一處過冬的佳處,在連瀛東邊的玥楓山下,有一座雅致的大宅子,而這宅子的特別之處,就是一處引自溫泉的浴池。緋卿淡淡一笑,沒想到連瀛這個小國,還會有如此講究生活的人,頓時對這宅子的主人產生了一點興趣。
不過這一點興趣並不能促使緋卿像個正常的凡人一樣去敲門投宿。高高在上的朱雀大人,當然是直接飛簷走壁,落到那個帶浴池的偏廂裏,把修長的手伸到水裏探了探,不錯,不冷不熱。於是,緋卿便開始優雅地寬衣解帶,露出完美無瑕的身體,緩緩走進池裏,優哉遊哉地泡起溫泉來。
有人進來了,緋卿不可能不知道,隻不過懶得理,不過當那個人目光灼灼地盯著他的時候,他就不能置之不理了。
隻見緋卿撥了撥如瀑的青絲,慢慢轉身,慵懶地趴在池邊,對那個滿眼癡迷的人笑道:“你能看見本尊?”
大概是意識到自己的失態,那位麵如冠玉的貴氣男子終於斂了斂神色,不卑不亢地問道:“敢問公子何人?為何會出現在鄙舍?”
緋卿上下打量著那人的狹長鳳眼,高挺鼻子,性感薄唇,心中不僅輕歎:雖是俊美不凡,但血氣虛弱,恐怕……可惜了那天生的帝皇命格了。
“公子?”那人見緋卿直直地盯著他,有點不太自在。
“沒什麼,就是天氣冷了點,到你這來過冬罷了。”緋卿聳了聳肩,撩起溫水,玩了起來。反正,他朱雀大人征用這院舍,是看得起這凡人!
那人對緋卿的傲慢無禮隻是宛然一笑,並無意驅趕這如天神般高貴俊美的男子,反而有結識之意。
“在下蒙璿,是這宅子的主人,敢問公子尊姓大名?”
“緋卿。”緋卿把頭枕到池邊上,閉目養神。“看你氣色不好,應該也是來這裏避寒的吧?要一起泡泡嗎?”正所謂尊者為主,緋卿儼然把自己放在了主人的位置,讓這區區凡人與他一起共浴,是對蒙璿的抬舉!
蒙璿好歹也是個太子,身邊的人哪個不是對他畢恭畢敬?如今別院裏出現了一個高傲無比的翩翩公子,不僅不讓他生厭,還吸引了他的興趣。
“那在下恭敬不如從命了。”蒙璿也不見外,幾下脫光衣服,走入池中,坐在緋卿身旁。
兩個人便不再言語,氣氛卻不見尷尬,而是寒冬裏的溫暖,輕輕地滲入身體,滲入心裏。
緋卿雖然高傲,但也是個直率的神,見蒙璿溫文言雅,溫潤玉潤,又同樣畏寒,好感頓生,一來二去,兩人就混熟了。
不過文人雅士之間的“混”也是高雅無比的。比如說,寫詞作畫、撫琴吹笛,吟詩做對;比如說,談天文,說地理,論政事;比如說,舉杯邀月,品茶賞雪,嚐佳肴,鑒美人。
說起美人,蒙璿曾邀請幾位紅顏知己到別院來作陪,不過與緋卿共進一次晚膳後,便將她們全部遣走了。
緋卿認為:蒙璿大概是不喜歡自己染指他的姬妾吧,不過這也不能怪他,想他堂堂的朱雀大人,貌勝潘安,氣度超凡,才情橫溢,那些女人不傾倒在自己的紅衣之下才不正常。
蒙璿覺得:隻要在緋卿身旁,那些庸脂俗粉根本不堪入目,幹脆全部遣走,省得她們玷汙這位神人。不過說到底,還是獨占欲罷了。
這天,大雪紛飛,緋卿和蒙璿都留在了屋裏,地龍燒得正旺,屋裏還算暖和。緋卿慵懶地半臥在鋪著獸皮的臥榻之上,看著蒙璿端坐在椅上,一本一本地讀著那些小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