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三番五次下旨賜宴,以示尊崇。可誰又知道這骨子中的東西呢?我衛家有能這麼多年在朝中不倒,靠的就是謹慎。自此後我雲家兒郎,隻去讀經史子集,莫要再舞刀弄槍!”護國夫人雲趙氏曾經沉著臉,如是叮囑跪在地下的雲清,以及在旁邊三歲的雲言。
衛候府雲家本來就是軍功世家,可是軍旅多是勞頓,性命頃刻反覆,父母以及祖母都希望他能夠博取功名。軍旅世家中,雲家已是權重功高,已經有震主的跡象了。
“況且,我雲家曆代為將的少嗎?可是為帥的又有幾個?處處受人牽製。去得安詳的有幾人?你這次子年幼,就聲如鐵戈,方今承平,如何用得著兵馬?學得為將之道,又有何用?難不成,你想讓他去造反,給我雲家惹出禍事不成?自此以後,莫讓他近了刀兵。反倒惹來禍事!”
雲清看著麵色不快的母親,自是唯唯而退。
兄長雲華卻是大過他十歲,自是文采風liu,儒雅不凡,已經是大宛文臣中的翹楚了。每每當父親提及,高興居多,看向雲言就多了幾分慨歎。
六歲那年,請了先生教雲言識文斷字。及至學會了幾多字,能用那《辭海》之流後,便不肯盡心學習。卻是他幼時頑皮,那先生但來的都被他氣翻,轟出去。家中無奈,隻好隨他。自此對他看管更是嚴厲。
哪知道,雖不為女眷父兄所喜,但是叔伯倒是對他很是照顧。他喜好弓馬,叔伯多給他開方便之門,家人卻是對他更加無可奈何。
多行家法,可行家法的時候,這父子二人,一個打,一個挨,完了,卻是依舊我行我素。
不久,雲清無奈,卻是將雲言幽閉在書房,時年十一。
誰知道,他卻偏生不是個好讀書的人物。磨磨蹭蹭,一日讀到《陳藩傳》:“明臣陳藩少時獨居一室而院內齷齪,薛勤批評他:‘孺子何不灑掃以待賓客?’陳藩答到‘大丈夫處世,當掃天下,安事一屋乎?’薛勤當即反駁:‘一屋不掃,何以掃天下?’
似有所悟,及此後但讀書,唯觀其大略要旨,不肯精深。野史,戰記倒是讀了不少。問起經史中幾字幾段,卻是說得不甚完整。由此開始,家中人對他卻是越來越是不喜。知道不是繼承家業的料,所以連帶著下人也給他臉色,飯都送的不定時了,他卻不以為意。
一年時間,他便藏在書房中,整日不出,但尋書來,旋讀旋扔。
十二歲那年讀到《霸王傳記》,“項籍少時,學書不成,去學劍,又不成。項梁怒之。籍曰:‘書足以記名姓而已。劍一人敵,不足學,學萬人敵。’於是項梁乃教籍兵法,籍大喜,略知其意,又不肯竟學。”
是日,在屋中找紙來,竟是橫批四字:“深得我心!”
乃父雲清知曉後,以為他讀聖賢書開竅了。及看到下麵還有前人章碣一首詩:“竹帛煙銷帝業虛,關河空鎖祖龍居。坑灰未冷山東亂,劉項原來不讀書!”筆跡激揚飛蕩,宛如虎蹤狼行。臉色嚇得鐵青,當即燒去。
自是之後,看的更嚴。雲言卻是不以為意了,但亂將那書山翻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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