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邪!!”一白衣勝雪的女子跪在地上,噴出一口血,淒厲地喊道。而她前方的男子好似沒聽到,他沒有回頭,充滿血絲的眼睛不敢置信的望著不遠處一帶著青銅麵具的男子。
“阿邪”露出一絲苦笑,低頭看了看插在自己右胸和小腹的一黑一白兩把匕首。他抬起頭,看著麵具男,沙啞道:“嗬,真是諷刺呢,大哥,我真的沒想到竟然會是你。”他邊說邊咳嗽,混雜著內髒碎塊的鮮血從口中濺出,落在銀白色的長袍上,分外刺眼。。。
麵具男歪了歪腦袋,緩緩摘下麵具,招了招手,兩把匕首猛地飛回他手中。“阿邪”一個踉蹌,險些跌倒,連忙用手按住傷口。
“阿邪”笑了笑,冷然問道:“為什麼?”麵具男也笑了,他緩緩吐出幾個字:“因為你的眼睛,和……”他眼神複雜地望了望“阿邪”身後的女子。
“阿邪”低下頭,喃喃道:“嗬,原來如此,原來如此,原來如此。啊——”他猛地抬起頭,注視著麵具男,麵具男看著他那妖異的眼睛,貪婪的神色一閃而逝。
“阿邪”的眼睛很奇怪,眼白之上卻不是黑色的眼球,而是一紅一藍兩顆六芒星。
此眼名萬象邪瞳,相傳是鬥戰勝佛孫悟空臨坐化之時悟透大道,將諸天星辰之力凝於自身的火眼金睛之中,本以為憑借此眼可逆天改命,卻不料此眼強行破體而出,去向不明。。。
麵具男微笑道:“項邪,乖乖交出邪瞳,看在往日兄弟的情份上,我會讓你死得痛快些。”
項邪淒然狂笑:“哈,哈哈,貝邪,你不就是想要邪瞳嗎,可以,可以。。。”說罷,他緩緩低下頭,喃喃念叨著什麼。
貝邪嘴角露出一絲冷笑,猛然前衝,這時,一直在項邪身後的女子動了,她拔出腰間長劍,擋在項邪身前,自下而上,一招“抽刀斷水”悍然劈出。貝邪沒有防備,倉促格擋,後退幾步。
女子嬌吒一聲,欺身向前,與貝邪打在一起。貝邪臉上閃過一絲複雜神色,卻是隻守不攻。
二人纏鬥了半柱香的時間,貝邪終於按耐不住,手中匕首一震,蕩開長劍,連後退幾丈,麵沉如水,緊盯著女子,緩緩道:“林觀月,你別欺人太甚,我已經百般忍讓,如果你就此離去,我可饒你性命,若你再不識抬舉,那就休怪我。。。”林姓女子並不答話,長劍前指。貝邪大喝一聲,虎目圓睜,迎頭而上。不消半盞茶時間,林姓女子身上已傷痕累累,一身白衣已被鮮血染紅大半,劍都有些拿不穩。貝邪看準機會,欺身上前,左手的黑色匕首向女子胸前刺去,女子勉強橫劍格擋,卻是被震退兩三丈,待她抬起頭來,視線已經模糊,她被鮮血染紅的脖頸上赫然插著一把白的近乎透明的匕首。她緩緩回頭,望著不遠處漸漸模糊的銀白色身影,張了張嘴,卻什麼聲音也發不出,她閉上眼睛。。。倒下。。。貝邪右手輕輕一招,白色匕首回到手中,他看了一眼女子的屍體,猛然暴怒,一腳踢飛到項邪身後。貝邪眼眶有些發紅,而項邪卻依舊低著頭,看都不回頭看一眼。。。貝邪閉上眼睛,猛地搖了搖頭,接著便緩緩向項邪走來,在離項邪三丈的地方停住,苦笑道:“你還真是無情,妻子為了你連死都不顧,你卻不回頭看一眼。”項邪依舊低著頭,貝邪見他不答話,便自顧自說道:“其實我也一直對觀月。。。嗬,奈何落花有意,流水無情啊,她是為了你而死,為了你那雙眼睛而死!為了你那雙眼睛,多少個兄弟陪你一起逃亡,多少個兄弟逝去,全都是因為你,都是你!”說到最後,貝邪眼眶有些紅了:“我好恨,觀月這個傻瓜,明明知道跟著你會是這種下場,為什麼還要不離不棄。。還有你,你明知道移植了那雙眼會舉世皆敵,為什麼還要做出選擇,明知道你身邊的人都不會有好下場,為什麼還要接受觀月的愛。為什麼,為什麼!!”項邪終於有了反應,他緩緩抬起頭,用那雙可怖的眸子緊緊盯著歇斯底裏的貝邪,蒼白的嘴唇動了動,道:“所以呢,你就想挖我的眼睛報仇?還是,你也想讓你身邊的人跟著你遭受苦難?”貝邪有些驚懼,按理說項邪身上開了兩個口子,應該早就失血過多死去了。可他非但沒死,生命氣息反而更強盛了。貝邪唯恐事遲生變猛然伸出三根手指挖向項邪的左眼。項邪隻是冷笑,似乎並不在乎。就在貝邪手指剛剛觸碰到眼皮時,變故突生,他竟然動彈不得。此時風起雲湧,天空出現一藍色六芒星,覆蓋百裏,大地也被一紅色六芒星籠罩,紅藍交相輝映,自成空間,而在這空間的邊緣處,大地,樹木,花草都在一點點消逝,化為虛無。”貝邪張了張嘴,顫抖道:“這,這是什麼妖法?”項邪長歎一聲,緩緩答道:“神術——輪回萬象。整片空間都會在一盞茶的時間內塌陷,空間內的所有生物,都將化為虛無。”他眼睛裏的六芒星竟在緩緩消散。貝邪看著他的眼睛,冷笑道:“嗬,看來此等神術需要代價啊,這代價很昂貴啊,竟然是要施術者的眼睛,哈哈,你的眼睛終究還是要不複存在。”項邪苦笑道:“這種邪眼留在世上也是一禍害,還不如毀去。。。嗬,如果我早想通這一點,那。。。”他不再說話,轉過身,在模糊的視線中找到那抹熟悉的身影,踉踉蹌蹌走去。突然,他停住了,緩緩吐出一句話:“大哥,如果,如果我早一點遇到觀月,我斷然不會移植這雙眼。。。”貝邪身體一震,虎目之中有些晶瑩。。。項邪躺在觀月身邊,將她冰涼的小手放在手心。他輕輕摟住她,替她吻去嘴角的鮮血。眼中的紅藍光芒消失殆盡。他笑了,眼前的黑暗之中好似出現了一白衣似雪的溫柔女子,他喃喃:“觀月,我來陪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