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局長打死了隻蚊子(1 / 2)

一隻蚊子,不知是公的還是母的,反正膽兒挺大的,在局長正跟辦公室主任談話的時候,不吱一聲地飛進了局長辦公室。飛進來也就飛進來罷,你偷偷摸摸的也行呀,可它不!這一點兒禮貌沒有又膽大包天的小東西,居然嗡嗡地一路高歌,自鳴得意地在局長草木稀少的禿腦瓢子上盤旋過來盤旋過去、盤旋過來盤旋過去——這還得了?

局長剛開始還裝作什麼都不知道,一本正經地繼續給辦公室主任交代工作。可那蚊子太他媽不知趣了,老那麼氣焰囂張地繞來繞去的,局長就不能再裝作不知道了。他停頓了一下銜在嘴邊的話,伸一隻肥手在腦袋上揮了揮。

這是很嚴重的警告了。

辦公室主任慌忙轟一聲站了起來。站起來之後他又後悔了:我站起來幹嗎?上前去幫著局長趕蚊子?可那蚊子飛翔的領地就在局長的腦門子上呀?幫局長打蚊子?那更不行了,投鼠忌器嘛,總不能一巴掌捂到局長的亮燈泡兒上!那不是摸老虎屁股了嗎?可是那隻蚊子如此猖狂,局長大人已經受到了如此嚴重的騷擾,我作為一個專門為領導服務的辦公室主任,又豈能袖手旁觀?尤其是現在這個節骨眼兒上——據上邊來的可靠情報,局黨委有個空缺最近要填補一下了。據說進入局長視線的,目前至少有三個人選……

辦公室主任反應靈敏地站了起來,可是站起來之後腦子間一轉彎兒,他又舉棋不定、反應遲鈍起來。

真是站也不是、坐也不是,前進也不是、後退也不是。

什麼叫左右為難?

這就叫左右為難!

那隻蚊子顯然沒有理會局長的那隻肥手。肥手襲來,它輕輕一轉彎兒,就躲開了。肥手一過,它又義無反顧地朝局長頭部閃閃發光的地方飛去——它剛才之所以繞來繞去的,就是在偵察地形,想找一個好落腳的地方。說實話,其實它早就被局長閃閃發光的那個地方吸引住了。剛才還拿不定主意。它知道的,它相中的那個地方之所以閃閃發光,不僅僅是因為無毛,還是因為那是局長的地方。一般地講,局長都是大腹便便、腦滿腸肥的家夥。既然是腦滿腸肥,那必然意味著油脂甚多。一塊肥得流油的地方能不閃閃發光嗎?而一塊因為肥得流油而閃閃發光的地方,能不滑溜得跟什麼似的嗎?

這隻蚊子很聰明,它害怕自己一不留神,滑倒在局長的腦門兒上。

可是這個肥乎乎的老家夥居然示威性地向它揮了揮一隻胖嘟嘟的大肥手!這就不得了了——你的腦殼對辦公室主任來說是老虎腚,可對我一隻蚊子來講,它算啥?就算也是老虎腚吧,又能怎的?老虎早就是手下敗將了,隻要能避開蛛網,我蚊子可就天下第一了!

所以局長不揮手的時候,蚊子還在猶豫,局長揮手來趕蚊子了,蚊子反而堅定惡作劇的決心了。

它就徑直飛到局長的頭上了。

蚊子的輕功非常之好,所以蚊子落到局長最光亮的地方後,局長一點兒知覺沒有。局長聽不見嗡嗡聲了,以為他的揮手發揮了作用,他就很放心很滿意了。

局長正了正身子,整理了一下臉上不耐煩的表情,又開始一本正經地向辦公室主任交代工作了。

辦公室主任也長籲了一口氣,一顆激蕩不堪的心重歸平靜。好像那隻蚊子是專門在這個節骨眼兒上來攪他的局的,現在蚊子沒了,他的局黨委的名額就保住了。

所以短短的幾秒鍾間,局長辦公室裏由平靜,忽而變得不平靜,又由如此的不平靜,驀地平靜起來。

局長還是局長,辦公室主任還是辦公室主任。一切都沒有發生一樣。

蚊子看到了這一切,捂著嘴吃吃地偷笑兩聲。然後,它就開始以它的方式進行惡作劇了。

蚊子首先在局長的禿腦殼上打了一劑麻針,在局長麻麻悠悠、渾然不覺的當口,突然狠狠地吮吸了一口。

唉喲!局長冷不丁地一疼,火山爆發一樣突的一聲狼嚎。

辦公室主任打了個冷戰。

肥手——又是肥手——啪一聲,又響又脆地捂到腦袋上。

蚊子早有準備,嗖一聲振翅飛去。巴掌打了過來——也很有聲勢——但是沒打著它。

蚊子喝了一肚子血,心滿意足、得意洋洋地重新盤旋起來。

它戀戀不舍地盤旋著不肯遠去,它想看看它的惡作劇將會朝著哪個方向發展。

局長把那隻捂到腦殼子上的肥手拿下來放到眼前看了看,見什麼也沒有,又伸出一根手指到剛才被咬的地方撓了撓。

老胡,怎麼搞的?局長一邊撓頭皮一邊衝辦公室主任嚷道:我給你說過多少回了,啊,樓後邊的那堆垃圾早該想辦法處理一下了,怎麼這麼長時間了,還一點動靜沒有?你看這蒼蠅蚊子滿天飛的情景,多不好?要是上級領導來了,見到這副情形,那該如何是好?要是也在哪個領導腦殼上這麼一咬,那不是要命了麼?他不熊死咱才怪——衛生怎麼搞的?豈不是一顆老鼠屎壞了一鍋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