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7章 雄傑悲歌(10)(1 / 2)

“肥義……”趙雍悶哼一聲,軟軟地癱倒在血糊糊的屍體上。行宮總管撲上去抱起趙雍,立即掐住了人中穴。倏忽之間趙雍睜開了眼睛,嘴角抽搐著一個挺身站了起來:“田不禮何在?”行宮總管立即答道:“安陽相在宮內護持安陽君。”趙雍對百騎將淡淡道:“去,給我拿過來。”百騎將一揮手,帶著十騎飛馬卷進了行宮,片刻之間便將兩人帶了出來。趙章麵色蒼白得如同遠處的沙灘,腳步拖泥帶水地搖晃著。田不禮卻鎮靜自若地走在趙章身旁,不時低聲對趙章說得兩句,來到馬隊前一躬:“安陽相田不禮參見主父。”

“田,不,禮,”趙雍冷冷一笑,齒縫的嘶嘶氣息竟使鎮靜自若的田不禮不禁猛然一個冷戰,“肥義可是你殺?”

“正是。肥義加害安陽君……”

“奸賊!”趙雍霹靂一聲大喝,那口四尺長的騎士戰刀一道閃電般打下,隻聽“啪”的一聲大響,田不禮的半邊臉血肉飛濺!四周騎士看得明白,這是趙雍極少使用的最殘酷刀法——將戰刀當做鐵鞭抽打,不使你一刀便死。瞬息之間,隻聽啪啪連響中聲聲慘號,田不禮成了一具踉蹌旋轉的血肉陀螺。趙雍獅子般狂怒地吼叫著,手中戰刀閃電連抽,不消片刻,血肉陀螺成了四處飛散的骨肉鮮血碎片,那個活生生的能臣田不禮蕩然無存了。

當趙雍收回那口毫無血汙依然一片寒光的騎士戰刀時,趙章嚇得幾乎癱在了地上。車馬場的萬千騎士無不駭然,連趙成這百戰老騎士也胸口突突亂跳,縱然血戰疆場殺人如麻,誰卻見過如此真正血肉橫飛的殺人之法?

“肥義一死,主父方寸亂了。公子不能手軟。”李兌在趙成耳邊低聲一句。

“莫急。”趙成一擺手,“且看他如何發落趙章。”

趙雍拄著戰刀一陣大喘,方才抬起頭來:“公子成,以國喪之禮厚葬肥義,你可能辦到?”

“隻要主父秉公執法,趙國安定無亂,老臣自當遵命。”

“你,真心扶保趙何稱王?”

“若有二心,天誅地滅!”

“好!”趙雍招手大喝一聲,“四邑將士!聽到沒有?”

“聽到了——”車馬場一片轟雷之聲。

“老夫無憂也!”趙雍哈哈大笑回身,“趙章出來!”

瑟瑟發抖的趙章,被行宮總管扶著走出了百騎馬隊。趙雍大皺眉頭,行宮總管放開趙章退到了一邊。趙雍長歎一聲:“趙章啊趙章,老夫今日才看清你也。便要爭奪王位,亦當有英雄誌節。少年趙何,尚知臨危拚殺。何獨你多讀詩書,反成如此懦夫?既為陰謀,敗露卻不敢擔待。生子若此,老夫當真汗顏也!”趙雍又是一聲沉重歎息,“你母後早死,為父饒你家法了。然則,既為封君大臣,弑君殺相,邦國法度是公器,為父也是無奈了。”說罷戰刀一指,“公子成,安陽君交由趙王國法處置。”回身一揮手,“押過去!”

趙成冷笑:“趙雍啊趙雍,你至今猶想袒護這個逆子,教他死灰複燃,當真好笑也。趙王年少良善,能依法處斬亂臣賊子的兄長?老夫已經教他回去了。法度處置,自有老夫擔待。”

“公子成,你……”強雄一生的趙雍張口結舌了。

“來人!”趙成一聲大喝,“安陽君趙章,實為亂國元凶!弑君殺相,罪不可赦,立即斬首,以戒後來!”馬下甲士轟然一應,趙章一句“主父救我”尚未落音,頭顱已滾出丈許之外。

趙雍眼前一黑,一口鮮血噴出,山一般轟隆倒地了。

行宮總管一聲令下,幾名內侍將主父抱上竹榻飛快地抬進了行宮。百騎衛隊也立即颶風般卷了回去,沙丘行宮的城門隆隆關閉了。

旬日之後,趙雍漸漸醒了過來。時當暮色,秋風打窗,院中落葉的沙沙聲聽得一清二楚。這般幽靜?不對,如何還有馬嘶之聲?“主父,四邑之兵還圍著沙丘宮。”一個侍女輕柔的聲音。如何?他們還圍著沙丘?趙雍掙紮著要坐起,卻被侍女摁住了:“太醫說主父血脈虛弱,忌走動。”“太醫何在?教他前來說話。”話音未落眼前金星亂飛,倏忽心下一涼,趙雍第一次真切感受到了虛弱兩個字的味道。“主父,太醫他……”侍女期期艾艾地說不下去了。“太醫如何了?說!老夫不治了麼?”趙雍最煩吞吞吐吐。“不。”驟然之間,侍女眼圈紅了,“太醫已經走了。”“走了,何處去了?”“主父。”侍女顫顫叫得一聲,哇地放聲大哭起來。趙雍心念電閃,猛然翻身坐起:“說!究竟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