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那人是誰啊,敢對咱們仙界老祖那般放肆無力,打呼小叫?”
坐在離高台尚遠的散修不明所以,湊到鄰座咬了咬耳朵,他的聲音不大不小,剛好夠周圍一圈人聽見。
“你還不知道呢?那個,就是衣衫不整,對對,就是那個紫衣服的丫頭,來頭可不得了。”
“張兄,怎麼個不得了法?你倒是說說看。”
四周圍都開始躁動不安,一些不明真相的修士開始旁聽起上古秘境的八卦,一臉的津津樂道外加看好戲。
被稱作張兄的修士唾液橫飛,說的眉飛色舞,那神態,那動作,無疑不透露著看此次天華央央大派如何自處的得意模樣。
靠近主位的各大門派,幾位掌門並管事臉色亦是看不出喜怒,前排的人,哪一個不是仙修裏的佼佼者,地位斐然,不動聲色間把事情的來龍去脈猜了個大概。這台上的女子,莫不是上古秘境裏被暴身份的魔君之女嘛。
看這架勢,這魔修單戀人家老祖不是一天來兩天了。
交頭接耳之音嗡嗡響了四座,天華眾弟子無論尊卑臉上都掛起不自然之色。雲雪霽大驚,從座位上倏爾站起,不顧旁人直想把夏無央從主台上拉下來。
這般明目張膽,當真是不怕自己被中門派詬病麼。雲雪霽心上眉梢都是蒼鬱之色。
夏無央一步一步從山梯上登入殿場,披掛的衣衫隨著她下一秒的禦風輕落在雲雪霽欲阻攔的手中,一襲中衣在這華衫美服之中頗為單薄。淩空躍起之時,她怒從心來,眼睜睜看著她千年以前放在心尖上保護喜愛之人,與她最討厭的女人準備行拜天禮。
她說,“凰華,你敢!”
可她心疼。
很疼。
那種雙腳站在荊棘條之上,還要被迫跳著好看舞蹈,握著冰涼匕首想要自裁的疼痛。
她身輕如燕,一雙小腳穩穩落在觸感極佳的紅毯上,微微陷進去,水晶似的指甲,凰華下意識用餘光瞥了眼這雙漂亮的秀腳。
三個人相對而立,場麵一時僵持。
一身豔紅,難得美得不婉約,君憐對這一刻打擾她和凰華雙修大典的夏無央堅持恨的壓根癢癢,隻差一點點,她就能和老祖成為道侶,隻差一點點!
君憐寬大禮服下的手攥的死緊,表麵的平靜快要忍耐破功。她想罵人,憋的好痛苦。
才沒有心情管君憐什麼臉色,夏無央全心全意,滿心滿眼就隻剩和她相對而立彼此相望,世界是一片虛無,高台下交頭接耳的修士也逐漸遠去。
過了乍一眼的憤怒,可心中的疼痛卻分毫不減,夏無央怕自己一開口眼淚就會不聽話的落下來。她拚命的醒來,想要告訴這個顏若桃花的男子,她是他的無熙,為了和他相遇,去千年前守他護他的無熙!
這世間,有太多太多的光怪陸離,太多太多的無法解釋,就像她穿越到這個世界,從上古秘境中又魂穿入天宮無熙的身體一樣匪夷所思。
可為什麼青玉能夠一眼認出他的夏無央不是無熙,而凰華卻沒有認出夏無央是無熙呢?
說不失望,是假的。
因為有了對比,夏無央到嘴邊的解釋突然又咽了下去,如果她不是當年那個天宮無熙,凰華還會選擇她嗎?
特別……
她如今的身份還是——
魔君之女!
“為什麼娶她,你答應等我的。”
夏無央語氣平靜,原是璀璨的杏眸裏如今隻剩漆黑一片,讓人看不出深淺。
倒是君憐搶先一步,“為什麼不能娶,老祖與我兩情相悅,為何不能娶?”
“我沒和你說話,閉嘴。”
隻盯住凰華的眼睛,夏無央一字一句,質問著似海沉默的凰華。
君憐的臉色更難看了,奈何她愛惜羽毛和形象,隻會做委屈狀博得在座眾人同情。
這一招明顯有奇效,底下交頭接耳的聲音漸漸淹沒,開始一致的討伐。
凰華隻覺得再見到夏無央從心底裏有一股子亂糟糟的感覺,她的每一個眼神,每一個動作都牽引著他的思緒,傳遞到被放大了無數倍的感官。千年的靜若止水被突兀的打破了。
特別是當她說出那一句——
“你答應等我的。”
這段時間,他總是睡不著,也無法入定,會莫名其妙想起千年前那些點點滴滴的事,上古的,後世的,還有……無熙的……
千絲萬縷,萬縷千絲。
因緣際會,莫不如是。
他很想拒絕眼前的少女,這個眼神越來越像無熙的少女,把他所有記憶都勾勒出來,隻清晰不模糊的少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