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玄女的獨白(上)
後山頂上,八月的山風竟有些凜冽如刀的感覺,將我的臉割得生疼,散披的發絲也被風吹得有些淩亂!目送靈犀、靈若兩人的背影漸行漸遠,我的心內若有所失。我老了!若你還在也和我一樣老了吧?用手輕輕攏住自己如墨的發絲,是啊!竟已經記不得有多久沒有將發絲散下過了......
想他大婚那天,三界眾神都去了吧?仙界傳聞星城賀喜的隊伍絡繹不絕,車水馬龍蔚為壯觀,竟勝過了菊花山春日宴的盛景。我卻孤身一人坐在玄女宮寢殿的銅鏡前一遍一遍自梳這三千秀發,天上地下我隻渴望是他在與我洞房花燭之日親手幫我綰起這青絲,等到最後卻隻是自己為自己綰起了那高高的雲髻,自此後真正做了九天玄女,不再對他存有那小女兒的心思。
北辰定不知他差人遞來的那燙金大紅喜帖刺傷的是我那顆千年來默默戀著他的癡心,“春宵一刻值千金”在他洞房花燭那一夜,看著鏡中自己如墨如緞的青絲瞬間成雪我禁不住淚如雨下,我和“她”都輸了,不是輸給對方而是輸給了時間!王母的妙手能讓我滿頭華發再變青絲,卻不能使我幹涸的心靈再度回春,菊花山上那多開一月的灼灼桃花也驅不走玄女心裏的冬雪了!
與北辰攜手共入洞房的是一個名不見經傳的散仙,從傳聞的點點滴滴中我給她畫了幅丹青,竟與你的樣貌有八九分相似呢?隨著撕碎的畫卷紛飛、落下,我竟希望那個與她攜手一生的是你,是你——起碼他會真的快樂、幸福!你若是知道我心裏的這些想法一定會嗤之以鼻吧?都怪我愛他愛得太深太久了,才會生出這些古古怪怪的想法!
你沒有機會遠遠的、悄悄的愛過一個人吧!對了,我忘記了,你從來都是沐浴在別人給予你的愛的光環內,不管是你要的、不要的,他們都發瘋的愛著你,這樣的你怎麼能體會悄悄愛著一個人的感覺呢?
若悄悄愛過,你也許才能體會到,一個人在你的心裏住久了,連他心裏早早就住下的那個“她”也會漸漸蠶食你的心,慢慢在你的心裏占據一定的分量:或愛、或恨、或無關愛恨!總之,日子久了真的會這樣,如果你暫時還沒體會到,說明也許你愛他還不夠深,不夠久!我就是這樣的愛著他紫微北辰,所以幾千年來連你都在我心裏紮下了根!其實,他大婚那****流下的淚水裏有一半是為你而流的......
我曾用一罐桃花佳釀向月老討來這句狗屁不通的話,“所謂緣分,就是遇見了該遇見的人;所謂福分,就是能和有緣人共享人生的悲歡!緣分淺的人,有幸相識卻又擦肩而過;緣分深的人,相見恨晚從此不離不棄!”今天我才知曉你、我、北辰命中注定我們三個是有緣人,可我們倆都不及那散仙有福分,情深緣淺......情深緣淺呀!他與人喜結連理比翼雙飛了,除了扼腕痛惜我隻能扼腕痛惜!你雖葬身在那不知名的地界,卻也永永遠遠杵在他心裏,有你在,我連為他殉情而死的資格也是沒有的,因為他對我是從來沒動過男女之情的!
你不在了,我期望他會多看我一眼,結果他隻娶了別人,看來我差你的不隻是我自己心裏想的那一點兒半點兒,在他心裏我怕是差你差得太遠了!你不在了,他心裏時時恨著我吧?同位列仙班,有我在的地方他是斷斷不會出現的!不過這樣也好,他恨著我,我便也能住在他心裏。我卻隻求他永永遠遠恨著我,這樣我便能在他心裏永永遠遠與你為鄰,你就不會孤單了!
以前看他為你瘋狂我幾欲成魔,現如今我又要看著他為另一個“她”發瘋了,說與你聽,你會傷心嗎?
月餘前菊花山,小童顛顛兒跑來報與我,說是有舊時昆侖山的故人來訪,打開小童遞上的錦袋一枚紅羽作為信物孤孤單單躺在袋底,我失手打翻了小幾上剛沏的茶。殿內分明沒有風,那枚紅羽卻在我手上抖動著,我匆匆將紅羽插入我那九色羽扇,從此這其實隻有八色的羽扇也不算枉擔虛名,真正圓滿成九色羽扇了!